「王妃娘……啊,不,是易大人已经准备答应我们主上的条件了吗?」浑泰也挤上前,哈哈哈,回国有望了,回国有望了啊。
易水不是拖泥带水的人,而且眼下没有别的路可走。即便如此,他仍是犹豫了一阵子,才终于点了头:「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回去收拾一下就和你们走,但是……」
他的语气蓦然严厉起来:「你们如果敢骗我,或是不给解药,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了阿巴金垫背,给我和夏侯澜陪葬,你们听清楚了吗?」
风苒难得恢复了上次来的风度,正色道:「大人请放心,我们主上也是一国之君,金口玉牙,答应你的事,岂有反悔之理。」
易水点点头,转身出门,却不料夏侯舒竟然在门外,看见他也不说话,只把嘴唇咬的死紧。他是真没有想到,国师游敛所说的有惊无险,竟然会逼易水走到这个地步。
两人就那么望着,很久以后,夏侯舒才叹了口气:「决定了吗?」
易水苦笑:「不是决定,而是必须。」他看着夏侯澜大帐的方向,手不自觉的握紧。
「去看看王爷吧,他还在昏迷当中,不会知道的。」了解他的心思,夏侯舒故作轻松的开口:「你不会是怕再去见到他后,就舍不得离开了吧?如果真是这样,咱们王爷可能会高兴的无药自愈。」
易水狠狠瞪了夏侯舒一眼,偏着头想了一想,终于还是走进那座大帐。
夏侯澜闭目躺在那里,因为中毒而呈蓝色的脸庞上,并没有什么痛苦的神色,仍如以往那般俊美。易水注目看着他,半晌终于坐在了床边,低低叹了口气。
这张脸,从他被赶出王府起,他就一直努力的想要忘记,可是越想忘记,它在自己的心里,脑海里就越清晰。先前他恨他,所以认为那只代表着刻骨铭心的恨罢了,可是如今呢?如今他还有什么理由来说服自己,说他不爱也不恨夏侯澜,他是可以平静接受分离结局的。明明,自己的心又活了,为了这张脸的主人而活了。
农场上他的死缠烂打,征途中他的忧心忡忡,战场上他的慷慨激昂,还有作为朱日在他身边服侍时,他那时而狡黠时而郑重的目光,他似有意似无意对自己表露出的关心,他明明认出自己却又小心翼翼遮掩着心事的表情,如今都一幕一幕闪过。易水苦笑了一下:何必还要自欺呢,一切都是那么明显,他记着他所有的一言一笑,一举一动,是自然而然,甚至没有经过任何刻意的思考就记住了这些,所有的这一切,都能说明什么,易水很清楚,而他也不愿意再逃避。
「我……该再相信你一次吗?夏侯澜,你告诉我,我……还敢……再相信你一次吗?」执起他的手,易水尝到了嘴边一丝咸咸的味道,他这才发觉自己竟然全身颤抖,那是一种恐惧,一种发自内心挥之不去的恐惧。父母屈辱的跪在屏风后。那块烧红了的铁板,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是的,每次都是这样,当他想鼓起勇气再尝试一下眼前这个人给他的爱情的时候,这些情景就会不自禁的出现在面前,仿佛是给他的一个警告,更像是一个咒语,轻易就箍紧了他蠢蠢欲动的心。
可是这一次不同,他要走了,前面等待着他的不知会是什么样的命运,也许这一次便是永诀,他不想再隐瞒自己真正的心意,不想在未知的命运里还留下最大的遗憾。他执紧了夏侯澜的手,身上已是冷汗涔涔,若在平常他会逃开,他会像乌龟一样躲在壳里,再也不给这个男人伤害自己的机会,管他是真爱还是假爱,就是不能给他机会。但这一次,易水执着的看着那双闭着的平静的眼,一点点凑上前。
和自己的战斗是最残酷也是最难取胜的。易水的手在颤抖,身子也在颤抖,甚至连那两办殷红的唇,都抑制不住的抖成了令人眼花的红影。但是……但是终于吻上了,他吻上了夏侯澜的唇,用最直接的行动打破了自己给自己下的咒语。
原本只是想蜻蜓点水似的沾一下的,事实上易水的接吻技巧实在搬不上台面,但这是他第一次吻夏侯澜,不知不觉就将香舌深入了一点,这下可闯了祸,就见床上本来昏迷的男人,竟奇迹般睁开眼睛,不等大脑消化掉眼前的事实以及事实发生的原因,他的本能已一把捉住易水,固定住他还有些畏缩的脑袋,将本来被动的轻吻变为主动的深吻。
「唔……唔晤……」易水惊恐的看着眼睛都红了的男人,该死的夏侯舒,说什么王爷正在昏迷,那现在这活力充沛的家伙是鬼魂啊?他拼命的挣扎着,好在夏侯澜毕竟中毒,此时正是打人无爪咬人无牙的病猫期,总算被他推开,易水恨恨的抹抹嘴唇:「你疯了?干什么用这么大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