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春色之怯无情(36)
江上帆抬头一看,见是太医院的一个御医,想必是和简颜渊交好,因此过来的。他此时也顾不上去想这些,连忙擦干眼泪,频频点头道:「好好好,那……麻烦简兄你也过来,留衣身子弱,你们不用用太多力气,别抓痛他了。」
简颜渊和御医点头答应,过来抓住苏留衣,那边老先生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然而盛怒过后,这棍子竟有些落不下去,只急得江上帆恨不得自己拿那棍子来狠狠打自己一顿。
「做做样子即可,最重要的是王爷你要痛呼出声,左躲右闪,做出狼狈痛苦样子。」御医看出了老先生的犹豫,连忙大喊。
简颜渊和一众学生都头上冒汗,心想这算是怎么一档子事啊,但江上帆可顾不上这些,老先生棍子刚挨上身子,他便痛苦哭嚎起来,只看现在那熊包样子,是说什么也想不到这位会是大名鼎鼎的百胜战将的。
果然,御医便觉得苏留衣起了挣扎,他竭力的大叫着想冲上前去。御医和简颜渊都是文人,竟然抓不住他,好在又有一个武将过来,方死命钳制住了。两人抹抹头上冷汗,心想就这力气,还身子弱?还让我们轻点?啧啧,果然人到了最激动的时候,潜力是无限的啊,我们两个,竟愣是抓不住这竹竿一样的病弱之人。
那边江上帆正拼命呼痛,忽然就听苏留衣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叫,接着便寂然无声。他回头一看,只见爱人的身子软倒在那武将的怀中,竟是气急之下晕死过去。
江上帆连忙跑上前,将苏留衣抱过来,却听那御医喜道:「成了,若这一回醒来,还是不行,那这辈子只怕也没什么指望了。」言罢便命人安排下处,让苏留衣在里面休息,等待他自行醒来。
彼时离开席还早,因此老先生与简颜渊夫妇二人以及御医便都在内室陪着江上帆等待苏留衣清醒。
期间江上帆细细打听了苏留衣腿残的经过。方知是因为他在一个富户家做短工时,因那富户的两个儿子偷了祖传的宝贝,失手跌破了,恰好苏留衣从那里经过,他们便把帐算在了老实的他头上,那富户气怒攻心,见苏留衣也赔不出银子,便命人打断苏留衣一条腿,赶了出来。
江上帆的拳头捏的紧紧的,骨节一直在「嘎嘣嘎嘣」响着,他心里怒到了极点,暗暗打定主意,一定要那个富户和他的两个儿子付出巨大代价,给苏留衣报此大仇,方能消自己心头之恨。
正想着,忽听床上一阵呻吟响起,接着御医喜的高声道:「啊,醒过来了醒过来了,苏公子,现下你觉得怎么样呢?」
却见苏留衣眼神清明,惊愕的看着老先生和简颜渊夫妇,一边喃喃道:「先生?竟然是先生?我……我是不是在做梦?还有……这位……莫非是简年兄吗?」一边说着,就要爬起来给老先生磕头。
老先生连忙扶住他,老泪纵横道:「天可怜见,留衣你可总算醒过来了,不然为师就到了断气那一天,也闭不上眼睛。为师一生光明磊落,从无愧对于人的时候,只因一时意气,令你和小江命运多舛,为师有愧于你们啊……」
苏留衣赶紧道:「不关先生的事,是我们不对,先生对于我们,已是宽宏大量了……」一语未完,声音也哽咽起来。
简颜渊连忙上前笑道:「不要尽说这些陈年往事了,如今结局总算是皆大欢喜,先生,已近午时了,咱们也该到大厅里,想必就快开席了呢。」
苏留衣茫然不知这是怎么回事,简颜渊便简略的讲了一遍经过给他听。他这才看到江上帆,一时间,目中射出又是惊讶又是心痛又是愤恨又是依恋的复杂目光,也说不清有多少滋味,都在那双秋水双眸中转着,但到最后,这些情绪终于都一一掩藏了下去。
苏留衣下了床,平静的给江上帆行了个礼,轻声道:「多谢王爷了。」
「留衣……」
一句王爷,叫的江上帆心都痛的揪了起来,待要上前说什么,却被简颜渊使了个眼色,听他朗声笑道:「有什么事我们以后再说,现在赶紧去大厅里,大家一起给先生拜寿。」
江上帆心头纵有千言万语,此时也不得不压下来,跟随简颜渊来到前厅,随着众人一起给老先生拜过寿,宴席便开始了。期间自然有许多人上来攀谈,江上帆无奈,只好一边敷衍着,然而那眼睛却半刻也未离开苏留衣的身上。
奈何苏留衣神志清醒后,竟对他不理不睬,只和老先生简颜渊以及昔日的那些同窗说话,看也不看他一眼。
好不容易终于捱到了宴席结束,人也都三三两两的散去了。江上帆迫不及待的来到正和老先生说话的苏留衣面前,恭敬道:「先生,天色已晚,我和留衣也要回去了,改日有了空闲,我定然和他再来探望您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