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在房里踱着步子想来想去,忽然灵机一动,暗道:是了,我这几日心里眼里只有一个嫩草,却不知世上美人何止千万,这平城向来是锦绣繁华花红柳绿之地,几家妓院天下闻名,据说可以与江南秦淮的妓业相媲美,如今到了这里,何不去探访几个美人,好好快活快活呢。
所谓心动不如马上行动,南宫乘风又向来都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当下便立刻带了几十张面额大的银票,又吩咐月牙儿揣了些现银和金叶子,大摇大摆地出了客栈。他因为生活奢侈爱摆排场,所以出门总是带许多金银票子,反正他的武功很高,沿途又随时可以调动官府兵丁,所以也不惧那些宵小打劫之辈。
众仆人见主人意气风发地出门,脸上一扫前几日的颓色,便不由得都放下心来,再不似前几日拘谨,嘻嘻哈哈的呼朋引伴,也自去快活了。
只有月牙儿,因为嫩草也不在了,所以他再度荣升为贴身小厮,随着南宫乘风来到妓院之中,暗叹自己命苦之余,也存了别样心思,只等南宫乘风找到了满意的男女春风一度之刻,他自己也去寻番快活。
两人到了平城最负盛名的销魂院,这销魂院乃是天下闻名的一个所在,销魂院的老鸨曾经夸口说:院里的姑娘小倌,俱是绝色,无论什么样挑剔的客人来此,皆可销魂,就算那出了名的冷酷男子——杀手谷主向天涯到了此地,也保管他骨软筋酥,从此后醉卧美人膝笑谈天下事。当然,向天涯不会因为这句话而真就跑到销魂院来和老鸨赌这一口气,也因此这个海口到底是吹牛还是事实,就谁也不知道了。
不过月牙儿此刻却认定这老鸨肯定是在吹牛,倒不是因为他不满意这销魂院里的姑娘,事实上,从他一进来那刻起,眼睛便是直的,东看一个姑娘,极美,西看一个姑娘,极美,北看一个姑娘,还是极美,南看一个姑娘……哦,那里没有姑娘,只有两扇大门。
反正,言而总之总而言之吧,这销魂院里的男女,触目没有一个不是极美的,就连那穿梭往来端茶倒水的丫头们,都是上乘的美色,更不用提那些端着架子只在房里等候王公贵族子弟的花魁们了,因此月牙儿一开始,是绝对没有认为老鸨吹牛的。
但是等到看见了南宫乘风的脸色和眼神,他便知道自己言之过早了,那哪是看姑娘的眼神啊,看马的眼神都要比这个热烈多了。
月牙儿十分的纳闷,心说爷怎么转了性子,被柳下惠附体了不成,不然早就先在这脂粉从中滚上一圈,再哈哈笑着上楼,却点捡那些花魁了不是吗?
南宫乘风从一进妓院大门,便被这浓郁的香粉气味给熏了个半死,气得他心里将没有品味的老鸨给骂了个狗血喷头。
苍天可鉴,事实上这销魂院里的脂粉味并不浓厚,老鸨舍得下本钱,姑娘丫鬟们擦得胭脂都是高档货,以至于整个接客大厅里都流动着恰到好处的熏人欲醉的香气。
坏就坏在南宫乘风非拿这股脂粉气和嫩草身上的气味相比较。想嫩草一介马妖,不如狐精多味也不如蛇精妖媚,他身上除了点青草香气之外就没了别的,南宫乘风非拿他当作标准,这院里的香气还能入得了他的眼吗?
老鸨的眼睛都是毒的,一见南宫乘风贵气逼人,立刻花蝴蝶般脚不沾地的迎了上来,开口一句「公子……」还未等拖完长韵,南宫乘风就皱了眉头,直接砸了张一千两的银票过去,皱眉道:「收声,我要天字号房,把你这里最红的花魁美人都给我叫去。」
「哎呀公子,我们这里又不是客栈,哪有天字号房,哎呀公子……」不等老鸨说完,南宫乘风已经自顾自的上了楼。
老鸨见这公子够傲,更加不敢怠慢,忙叫了一个名为秋香的丫头,引他们去了芙蓉小筑,然后亲自去督促那些正在房中梳妆的花魁,嘱咐她们一定要好好的栓住这头肥羊的心。那一千两银票一拿出来,无论多清高的花魁,也都有些变了脸色,当即化妆的动作都快了许多。
月牙儿站在南宫乘风身后,眼巴巴地看着他,心想:爷啊,你快点儿选,等你选完了,我也该去快活了。
正想着,忽听门外一个动听的声音道:「是哪位客人出手如此大方,且听闻容貌无双贵气逼人,让兰轩也来见识一番。」随着话音,一个曼妙的美人施施然走了进来。
这美人是如何美也不必提了,只看月牙儿嘴边的口水就可以知道一二。
南宫乘风却不为所动,仍是低头饮茶,只懒懒抬起看了一眼。只一眼,他就又厌烦地低下头去,冷冷道:「换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