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春色之恨难言(50)
那年轻媳妇道:「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我那件衣裳,前儿也补了一块,你若不嫌弃,就先拿去穿。大后天我也要过去,你在那之前还我就行。」
左雁亭差点儿把嘴里的茶水给喷出来,不敢置信的看向一旁说话的两个女子,心想这……这是怎么回事?原本富饶繁华的县城不富饶繁华也就罢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穷成这个样子?
龙锡也放下了茶碗。回头看了看两个女人,他忽然笑着开口道:「两位大姐的夫君都是在外面干活吗?平日里回不来?还要你们去看?」
两个女人看了他一眼,都没有说话,那年轻女人就走了。这里龙锡和左雁亭付了茶钱,走出来又在街上溜了一圈,方正晌午时分找了家客店住下。
这客店倒是热闹得很,里面只有一间空房了,龙锡便要了那普通客房,和左雁亭进来歇了一会儿,才沉吟道:「雁亭,看来这山林县城的情况远比我们想的要严重,那河灯上写着苍天无眼,公道何存?我原先还觉着太夸张,如今看来,只怕……一点也不夸张。」
「嗯,我也觉得他们实在是太贫穷了,真出乎人的意料。不过若只是贫穷到这个地步,似乎……也用不着写那么重的话。」
「关键是我们打探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龙锡恨恨的一捶桌子:「我真不明白,这些人既然放了包裹油纸的河灯,写了血字,定然就是希望有人来救他们,因何有了外地人,他们却又一个个不言不语的?」
左雁亭道:「不止如此,你不觉得,这里人对咱俩的态度,似乎有些仇视吗?」
他也把折扇在手里轻轻敲着,一边站起踱着步子道:「这就奇怪了,我们和他们素不相识,他们因何那么鄙夷我们?一个个说起话来都是夹枪带棒冷嘲热讽,我也就罢了,以席兄你的风采,竟然得到如此对待,尤其是在女人那里得到此种对待,实在令人费解。」
「咳咳咳……」龙锡认真的听到最后,忽然就被口水呛到,抬起头哭笑不得的看着左雁亭:「雁亭,你这是在吃醋?真令我受宠若惊啊。」
「不是。」左雁亭很认真的道:「我是在报复,哼,看你还敢不敢说我去招惹老太太。」
龙锡摇头失笑:「我说你招蜂引蝶,什么时候说你招惹老太太了?对了,你说到这个,我忽然想起,雁亭,你有没有发觉,这县城里极少见到男人,街上大部分都是女人抛头露面,做工干活。」
「嗯,的确是这样。不过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吧?你也说了,这里南临运河北临旗山,矿藏丰富,在这种情况下,男人们出去打渔或者挖矿,也是正常的。」
「正常倒是正常,但不正常的是,挖矿怎么会这么穷?最稀奇的是,你记不记得那个茶棚里两个女人的对话?她们说是要去看丈夫,又说要穿件好一点的衣裳。这哪里是做工挖矿,倒好像是去探监一般。」
左雁亭仔细想了想,眼睛不由一亮,连声道:「有道理有道理。还有,那个女人说要穿件好衣裳,不想让丈夫担心,为此宁可出来借衣裳穿。说明她家大概已经穷到连件新衣都穿不起的地步。若果真如此,她的丈夫也该知情,可她为什么还要借衣裳,好像……好像家贫的情况是瞒着他丈夫似的。」
龙锡也兴奋起来,折扇合拢在桌子上「啪」的一拍:「没错,不止如此,还有,那个女人说他和孩子,难道她的孩子也和丈夫在一起?但是雁亭,你注没注意到她的年纪,多说只有二十三四岁。此地贫穷,女人们只会显老,不会显得年轻,就算她十四岁嫁人,第二年就生了孩子,那小孩也不满十岁,如果她丈夫在挖矿,那这孩子在哪里?总不会也挖矿吧?」
「没错,是这样的。天啊,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怎会……怎会有这么多诡异的事情?」
左雁亭倒吸了一口冷气,有些忧心的看向他,小声道:「王爷,你得做好万全的打算。此地如此水深火热,但京城里却一点风声都没有。只怕这里是有些人只手遮天的,而且这股势力必定不小,因此要想揭开谜底,只怕也不容易。」
「嗯,我明白,很有可能是这里的官员商人沆瀣一气。且涉及范围必然不小。不过你放心,三百里外的永宁城太守,乃是我的舅舅,为人虽然脾气直一些,却也是刚正不阿,他手里有兵权,到时候我们只要去找他就可以。」
左雁亭点点头,叹口气道:「三百里啊,若真的事起突然,这距离还真有些远。」
龙锡微微一笑:「不怕,虽然有些远,然而在我看来,不过一下午的功夫。」他说到这里,忽然眉头一拧,喃喃道:「是了,我刚才说到舅舅,忽然想起,好像……好像皇后的哥哥,便是在这山林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