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牛是在第二天的晌午时分醒过来的,醒来後,就见夏侯轩死死拉住自己的手,睡在自己旁,他看了看天色,皱眉道:“夏侯轩,起来,你今天上朝没有啊?这天都晌午了。”话音未落,见外面奔进来一个太监,正是那胡公公,只听他惊喜道:“哎哟,小黄公子,你可总算是醒了。不知道,皇上从凌晨醒过来之後,就傻了,给他梳洗让他上朝用膳都不肯,就拉着你的手,也不松开,你也知道了,他昨晚儿酩酊大醉,上午的时候,闹了一阵子头痛,御医给开了凝的方子,这才睡下了。瞧瞧瞧瞧,这手还不肯松开呢。”
牛牛点点头,注目看了夏侯轩一眼,只见他眉头紧紧皱着,脸上似乎还遗留着惊恐的表情,必是知道自己犯了错,所以生恐自己醒来後会离他而去吧。甩了甩手,抓的死紧死紧。掰都不开,牛牛心想这家夥前世莫非是一只成了精的螃蟹不成?这哪是手啊,分明是蟹钳子。
原本想要一脚将这混蛋给踢开的,千年的修炼啊,就这样毁於一旦。能不生气嘛,但是一看对方那睡不安稳的担忧表情,心立刻就软了,伸出手在那眉头上抚了几下,於是那眉毛就渐的舒展开来。他叹了口气,暗道天意啊,这就是天意,天意如此,我又能有什麽办法。现在当务之急,是要算算其他兄弟们的吉凶,到底那些个男人都是怎麽回事啊?
想着,忽然脑海中响起一个含笑的温柔声音:“牛牛不必太过执着了,你那些兄弟各有归宿,如今清白之身已破,就莫要总去窥伺天机,不然将来遇劫之时,也是很麻烦的。”这声音只说一句话,便没有了下文,牛牛依稀听着,倒像是昨夜那女子的声音似的,当下恍然大悟,暗是了,这声音定是上界的妖仙大人给我警示,既如此,岂不是说,我们兄弟的一举一动都在人们的眼中吗?既然说是各有归宿,也许我们的确就是没有仙缘吧,那还何必为此纠结。
要不说到底是修道一千多年的牛牛呢,这心情立刻就开朗起来。修道嘛,讲究的就是一个云风轻看透世事随心所欲随波逐流随遇而安,所以牛牛一看破了这其中玄机,就立刻放下了。够飞仙固然是好,但谁又能说,在这凡间伴着夏侯轩就不是另一种更好的生活呢?何况他们此都对彼此有情,俗话说,只羡鸳鸯不羡仙啊。
想到这里,牛牛便一身轻松的起身,轻轻在夏侯轩的手上按摩了几下,於是两只钳子就很轻的被牛牛卸下了。正要迈步出去,身後猛然传来一股尖锐的疼痛,痛的牛牛一屁股又坐在了上,然後呻吟一声,连忙站起来,这才觉得疼痛稍减。
“小黄公子啊,皇上说过了,你醒了,要杀要剐都随你,还说是他先犯的错儿,任你处置,让老奴们插手呢。”胡公公觑着牛牛的脸色,见他又要举步,便上前来轻声说出夏侯轩的嘱咐。语未完,就见牛牛轻笑一声,淡淡道:“公公视夏侯如自己的亲子,怎麽?这种话他让你说你说吗?你不怕我真的剐了他?”
胡公公是什麽人,那是在宫中呆久了的老狐狸。一听见牛牛这句话,就先松了口气,接着又叹道:“说实话,老奴还从没看见皇上那样惊慌不安的样子,也从未听他用那麽郑重的口气对奴吩咐过事情,老奴知道,他是真心的,是真心的觉得即便死在您的手里,也是应该的。老伺候了他二十多年,从没违逆过他一句话,怎可能在这最後一回来违逆他,唉,因此老奴刚还在担心,您没看见,这一会儿工夫,掉下好几把头发了。”
牛牛摇头微笑,然後对胡公公道:“你放心吧,这无赖已经把我留下来了,这时候我却要往哪去,我不过是出去有点事情,等一下就会回来。”他说完便艰难举步,一边在心里大骂夏侯轩混账不懂怜香惜玉,然而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又忽然想起一件事,遂回过头来道:“对了胡公,你记着,下一次皇上再这样吩咐的时候,你不必照办,尽管阳奉阴违好了,这是我给你的力。”说完,也不理惊得目瞪口呆的胡公公,施施然走了出去。
手里的感觉空了,夏侯轩很快便醒了过来,第一件事就是看看床上昨晚被自己吃了一夜的牛牛。一看之下,空空如也的床铺立刻刺激了他所有的神经让他整个人都傻在了那里。
牛牛走了,他一定是恨我对他用了强,所以就走了。可是……可是我不是故意的,我醉了,真的喝醉了……手脚冰冰凉,心也冰冰凉,夏侯轩的脑子已经不会思考别的了,只是反反复的,近乎痴傻的喃喃自语,对着已经没有人的床铺解释着,眼睛中有两道泪流出,仔细一看,然是带着淡淡血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