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双带著兽性,饥肠辘辘的眸啊……
恐惧浮上她的心头,她迫切的移转目光向商朝尊贵的天子求救,哪料,她的皇却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不要啊……」
因新婚而布置得喜气洋洋的寝宫里,橘红的火光诡异地摇著,映照得满室惨红。 她哀求声颤抖而细小,柔弱得进不了别人耳里。
忽地,架盆里的火灭了。
真正的有苏妲己,於朝歌,只存在过这一夜。
多年後,朝歌人民口中所说的苏后妲己,已然非此姝……
帝乙皇末众星未降世前九泉之下,有片土地名为幽都。幽都顶上覆盖重重厚土,日月长照不进,经年累月阴暗无光。
许久许久以前,天界有星贪恋红尘,私自降世,惹得玉帝大怒。为杜绝星子凡心,他便将此星锁於幽都之土,暗无天日之所,让星子不得再窥探凡世,以惩罚其所犯之罪。
直至後来,西方净土预料将有大事发生,天界亦会卷入。
於是乎,此星监禁幽都漫漫千余年之後,西土中有位仙佛瞒过天帝耳目,悄然来到……
「你怎么来了?」天相星没察觉到任何动静,双眸在这黑暗混沌移动中,忽见身影飘然降临。
「出事了!」心急如焚的声音来自女娲口中,她有著一付美丽仙容,但人首蛇身。她的身子在黑土上焦急地挪移著,而她的身後则跟著个穿著苍绿罗衫的小仙子,那小仙嘤嘤啜泣著,泪流满面。
「是出了什么事,让你慌张得跑到这幽都来?」这么久的时间没有仙佛敢入这片幽冥之土,是因玉帝有令他必须在此处静思己过,为期两千年,谁都不许来探视。
违背玉帝的旨意有何下场,众仙们都知道。今日女娲无视仙规擅自入了幽都之内,想必天上定发生了大事。
「西土刚刚得知玉帝与西王母一时起意打了赌,要派几个星子下凡,分处朝歌与邻近诸侯国当中。听说玉帝赌朝歌灭,西王母赌朝歌兴。
不久後仙凡对阵,凡间将要一片纷乱,民不聊生。」女娲忧心地道,不时还安慰一下身後那哭个不停的小仙子。
「那是他们的旨意,我们又能怎样呢?」天相星兴叹,如今陷於冥狱,他是有心无力。
「湘公主今日来了西土,她要我告诉你,小狐狸也在灭商榜单中,随侍破军星身侧。」
「玉璃……」他的心思没摆在女娲担忧不已的神色上,一听见了阔别许久的名字,他的心绪飘汤,不由自主地喃念著白玉石的名。但他一动凡念,四周便框啷框啷地响起声来。
渐渐地,手上现出手铐,脚上浮出脚镣,一道又一道的枷锁,困得他无法动弹。
此种刑具名为忘情锁,千百年来加诸他身,几次他想著独留人世的玉璃,强欲挣脱此锁逃出幽都,但忘情锁却只有愈缚愈紧,困他元神,令他饱受煎熬。除非爱恋退却,否则永无松脱的一天。
被深囚厚土之下,黄沙层层叠叠,他听不见人世尘烟喧哗,看不见红尘几番纷扰。这个地方狠狠地隔绝了他所有深切的思念,让他空想他一遍又一遍,就是无法与玉璃相见。
已过千年了啊,那初次为他挡下天雷的悸动还存在著,他的笑语也犹仍在耳。
冥土之中,他时刻挂念的,就是玉璃的安危。第二次没有他的雷劫,玉璃安然渡过了啊,这么一来,他也安心了。
「白玉石是我当初补天时遗留的五色彩石之一,为求炼石之速,我将玉帝封在海角与天涯的星星给挖了,而那白玉石正巧是以贪狼星所炼成的。贪狼与破军相遇,形成贪狼破军格,定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才得罢休。这是场劫数,也是仙佛预料未及、措手不及的。」女娲再说。
「你想我怎么做?」他问。
「湘公主以为,你救过白玉石,与他有份情在。所以,要你上至朝歌劝诱他切勿杀生染血。他天生魔性,除你之外无人管得,我不盼你能完全灭了这场风波,因还有个破军星在,只盼你能淡化玉石狂念,让他脱离那场风暴。」女娲顿了顿,将身後的绿裳仙子推了上来。
「这孩子跟小狐狸是同根所生,我让她与你一齐上至凡间,助你一臂之力。但我虽能助你逃离幽都,就不知你是否愿意离开此地。再没几年就届两千了,若捱些时日,你即可回列仙班。小狐狸虽於你有情,但那也是许久许久以前之事,你此行算做私下凡尘,若玉帝再度惩戒……」女娲为天相星困扰著,一犯再犯,就不是思过千年得以饶恕的了。
「我去。」他掀起嘴角,微笑著道。
不为众生、不为谁,只因他在这幽都千余载,所思所念仍是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