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沃的黑土,丛生的花, 看不见峰顶的高山,自己通天贯地的、巨大的紫色树木。
司先生说这画里的灵气都快蹦出来了,但顾白看不出来。
他看着那画, 只觉得构图饱满色彩丰富,硬要说有什么特殊之处,大概就是那画里的色彩因为太过于丰富了, 可这丰富的颜色糅合在这个画面里,却一点都不别扭违和。
顾白对色彩一向敏锐。
他将这图拍了几张照, 好方便上电脑吸色, 对应颜色做几套色卡出来。
这相当于对自己这幅画作的一个经验总结了, 画画这条路上,有一丁点明显的突破和领悟, 都是非常值得高兴的事情。
顾白将那张gān了的画拆了下来, 看了一眼时间,把画小心的装画板里, 背着画板屁颠屁颠的把画送去了余叔那里。
“余叔, 你要的画我画好啦!”顾白进门就高高兴兴地说道。
老榆树没想到这画能来得这么快。
他看着顾白进门, 看着顾白打开了画板,又看着顾白小心的拿出了一幅画。
一股让老榆树感到通体舒泰的灵气骤然迸发!
那是许久没有嗅见过的灵土的芬芳,这股气息在老榆树极为久远的记忆里才存在着, 末法时期赶上了成jīng末班车的老榆树激动得直哆嗦。
“是灵土?”他道,又深吸了口气,“是灵土啊!”
顾白茫然的看着激动得不能自已的老榆树,又看了周围一圈,压根没见着什么土。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画的肥沃的黑土地,心想总不能是说这个吧。
“您看看这画您满意么?”顾白将画拿出来,走到了老榆树的工作台前边。
顾白来的时候老榆树在雕小佛像木雕,可小可jīng细。
但这个时候他却直接将桌面上的东西随意的堆到了一边,有些甚至掉到了地上,也不见老榆树分出一丝视线去。
顾白看着老榆树宝贝兮兮的铺整了那张画,俯身去将掉在地上的那些细细碎碎的工具和小木雕都捡了起来。
老榆树的屋子里很gān净,这些东西落在地上也没见沾上灰尘。
老榆树轻轻触碰了一下画面上平整的土地与那一条银带似的河流。
顾白起身的时候,看到他的手都在发抖。
顾白一顿,抬头看向这位外表年纪看上去已经不小了的老榆树,却发现对方脸上老泪纵横的,还要避开画,生怕眼泪滴到画上去。
顾白吓了一大跳。
“您这是怎么了?!”顾白惊愕的看着他,手里还拿着小木雕,整个人不知所措。
jiāo个货而已这么真情实感的吗!
顾白把手上的小木雕放回了桌上,抽了张纸递给老榆树,给他擦擦眼泪。
“我还以为……以后再也碰不上灵土了。”老榆树说话声音沙哑,忍不住摸了摸画,又小心翼翼的收回了手,擦gān了眼泪,扭头就直接从一旁的柜子里搬出了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画框来。
他深吸口气,努力的平静了心绪,手也不抖了,也不让顾白插手,就特别小心的准备装画。
顾白站在一边,估计老榆树这是相当满意这幅画的表现了。
但是跟一眼就认出了画里的是不周山和建木,甚至画面主体大概是不周山西面的司逸明不同,余叔并没有认出画里的山和建木。
看来余叔其实很年轻。
顾白感觉自己真是占了这张娃娃脸的大便宜。
“灵土这种东西,以前这里也有的。”老榆树一边小心的处理着画一边说道,“院子里我的本体所扎根的地方,本来就是一片灵土。”
生长在灵土之上的就是灵植,灵植相对就比较容易生出灵智,还有一些土的木的小jīng怪。
老榆树能成jīng,便是托了当年那片灵土的福。
“但那些灵土,褪去得可快啦。”老榆树轻声叹气,“我就看着人类做了开发,把那些灵土全都挖走随意处理,bào殄天物。”
树木对于土地的感情跟别的种族都不一样,他们以此而生,与土地相互扶持互相养育,彼此之间可以说是非常亲厚的。
自己赖以生存且养育他成了jīng脱离了普通树木范畴的灵土被挖走了,对此无能为力的老榆树感觉十分的难过。
之后,他有几百年没有看到过新的灵土地了。
“听说蓬莱山蜃景里有。”老榆树絮絮叨叨的说着,“但是那群兔子jīng为了保证自己赖以生存的蜃景不被破坏,除了那些给予他们庇护的大能,根本不让别人进去。”
蜃景归根结底还是画,画里的世界也是需要维护的。
兔子jīng们不随便给人进去,这点完全能够理解,但这并不妨碍老榆树随口抱怨。
“不过如今咱们也有你啦。”老榆树说着便开心了起来,他小心翼翼的将画扣进画框里,高兴的说道,“身为友族,以后还是希望你多少能行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