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大娘一听,望向二儿子,古三勇低了头,表示默认了,古大娘这一看,气得浑身颤抖,便将孙儿交给大儿子,而后走到二儿子面前,一个巴掌又搧了下去。
古大娘怒道:「我们古家教出来你这个好子孙,居然在外头杀人了!你啊、你啊,犯了这样的错,居然还敢回来见我!你为什么不干脆就死在外头算了!」
古大娘接下来劈里啪啦地又骂了一堆,骂得古三勇那张原本黝黑的脸都渐渐白了下去。
小七见古三勇那模样,想起这人其实也不算坏到骨子里去,毕竟他也是为了保全自己家人才会与肃王同流合污,于是想了想,开口说道:
「古三勇,你不把事情始末跟你娘说清楚吗?说你为什么会犯案,你是为了谁才杀人?」
古大娘看向小七,而后又看向自己木讷的儿子。「老二!」
「……」古三勇张了张嘴,却是无话可说。
小七长长吐了口气,说道:「大娘,你们被敬王所擒,后来妳这二儿子去找肃王救命,肃王要他用别人的命来换你们的命,结果,他答应了。」
古大娘听见小七所言,震惊得不能自已。她双手抓住二儿子的衣襟,急急说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这孩子,干什么木头人一样,快说啊!」
古三勇这才缓缓开口,把事情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古三娘一听,整个人都茫然了,她腿一软几乎站不住,三儿子古三壮见着,急忙将娘亲搀扶住。
「你这孩子、你这孩子……」原本凶得不得了的古大娘说了几个字,突然悲从中来,竟就哭了起来。「你这傻孩子,怎么为了我们去杀人啊!杀了人你怎么办?杀人是要偿命的啊,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傻孩子啊、傻孩子啊——」
古大娘的拳头一拳一拳,打在古三勇的胸口,古三勇低声说道:「敬王放了风声说要绞死你们,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死……娘……是孩儿对不起妳……一直以来都让妳操心……连到了这时候,也没本事让妳享清福……」
「傻孩子啊、傻孩子啊——」古大娘听见二儿子这么说,不禁哭得更大声了。
虽然都是自己生的,不过她从来就偏爱嘴甜的大儿子和三儿子,对这个从来不会讨好自己的二儿子向来冷眼看待。
但没想到生死关头,却是这二儿子救了自己,当娘的她心里突然升起愧疚,内疚得不得了,老泪纵横,再也止不住。
小七说:「好了,该说什么就赶快说一说吧,说好了就随我们上路。古三勇,你也别挣扎了,这回便随我们回京受审,把事情好好了结了吧!」
「……我唯一不放心的只有我的家人。」古三勇说。
「这好办!」小七打了个响指。
突然间,外头雪地上飞来了几个灰色身影,那些都是他带出来的贴身侍卫。
小七说:「他们会护送你家人回到泉州古家,保证不会有任何损伤。」
古三勇抬头,幽幽地看了小七一眼。「我这么对你们,为何你还……」
「一事归一事。」小七说:「大爷之前既然答应你要保你全家平安脱险,用来换你上堂作证,自然就会把答应的事情做到。」
古三勇沉默了。
古大娘则仍是搥打着儿子的胸口,激动地哭着:「你这傻孩子啊——你叫我下了九泉,怎么向你爹交代啊——」
「娘……」古三勇轻声地说:「孩儿不肖,孩儿只想你们平平安安……」
施小黑一案设在刑部开堂,于小年夜这日开审。
鼓声轰隆作响,刑部大堂内衙役杀威棒击地,高声喊着:「威武——」
高堂暖阁上的七品官施问在迎接皇帝、肃王和三司入座后,这才坐到公案之上。
大堂顶上挂着「明镜高悬」的牌匾,有些斑驳的青砖地不知染过多少刑讯者的鲜血,两旁衙役面容严肃,堂内气氛凝重。此处不是施问那小小的归义县衙门,他右边坐着一国之君,底下是肃王东方旃与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和都察院左右都御史,即便知道今日胜算不高,而自己又身为主审,施问仍是一张肃穆面容,黑白双眸一扫,震声说道:「来人,带施小黑上堂受审——」
衙役又是一阵杀威棒击地,嘈杂威吓声中,穿着黑衫的兰罄被带了上来。
他凝视了施问一会儿,半晌没有动静。
这时肃王开口道:「怎么不叫他跪下!犯人到了刑部,哪有不下跪的道理。」
兰罄瞥了肃王一眼,淡淡说道:「我这辈子谁都不跪,就只跪天、跪地、跪父母。」接着兰罄又看了施问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