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吗……」兰罄眼珠子转了一圈,又说:「就算这样,那十板也还是要打。因为打他那十板是他拿迷药洒我,害我睡了很多天差点死掉才打的!」兰罄认真地说。他认为自己没有做错。
「公子忘了,」南乡脸不红气不喘,而且眼都不眨地说道:「你那天是先染了风寒,身体不适却又硬留在验尸房工作,小七太担心你了,无奈之下这才向你施迷药迷倒你,想送你回房休息。哪料你不小心打翻迷药,洒得自己一身,还让自己睡了几天。公子再想想,小七从来是疼你疼得不得了,从来都不会对你大声说话的,你说,他又怎么会舍得让你死掉呢?」
兰罄眨了眨眼,觉得南乡说得很有道理。
那只鸡根本没胆的,对他又很好,连他的赵小猪平常也是鸡在照顾的。那个人又怎么会想害他呢?
「那、那打都打了,怎么办?」兰罄左脚踏着右脚,盯着公堂的青砖看。他扭得像身上生了虫子似:心中惴惴不安地问:「先生……他真的会讨厌我?」
「公子也不必担心,其实只要你拿诚意去向他道歉便成了。」南乡拿出一瓶金创药交给兰罄。「去看看他,帮他擦擦药,说些好听的话,小七不是记隔夜仇的人,肯定一下子就不跟你计较了。
「……」兰罄玩了瓶子好一会儿。「那陈豹他们呢……」
南乡拿出另外一瓶金创药。「那边我会去看看,公子也不必担心。」
「真的?」兰罄眼睛这才亮了起来。
「打在他们身,痛在公子心。公子你也只是想让他们循规蹈矩不要出入秦楼楚馆,洁身自好与你一起共同为施大人将归义县打理好。你的心思,学生明白,他们经此一事,也会明白的。」南乡说道。
「嗯,你们都能明白那就最好了。这事我就算了,也不再罚他们了。先生就去看看豹子他们,我看陈小鸡去!」兰罄听完南乡的话,一扫方才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高高兴兴地拿着药瓶,便朝内衙跑了回去。
小七苦着张脸趴在床上哼哼唧唧地,他的屁股痛得不得了。那些衙役虽然想放水,但又不敢忤逆兰罄,结果他们一伙人还是被结结实实地打了二、三十大板,现下那伤口像被火烧着一般的痛,痛得他简直要哭爹喊娘了。
小七喘了两口气,才想爬起来拿他师弟那外敷内服都好用的疗伤圣药来用,却见着门口突然有一颗脑袋在那儿探,要进来不进来地。
最后那人还是见着自己在瞪他,才一跳一跳地走了进来。
「那个,小七啊,你有什么冤屈,讲吧,我来听了。」兰罄说道,还天真无邪地笑了一下。
「……」小七眯着眼看他,跟着哼了一声,把头转向床里头,不看他。
兰罄对小七这无礼的举动不但没表示生气,反而来到小七床前,说道:「你别闹脾气了,是那个地方不好啊!以前我去查案,爹也不让我进那些地方的。既然我爹和我都不能进去,我自然也不会让你去的啊!」
小七虽然还是不说话,一把火正旺着,可烧着烧着,却像被温柔地浇了半盆水一样,整个灭了不少。
说到底兰罄这也是担心他,才生了这么大的气。他若不去青楼,又或者是瞒得好一点不让兰罄知道,今日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小七的屁股被打得血淋淋地,肿得又红又高,兰罄一看,撇了撇嘴,心想是哪个家伙把小七打成这样,等会儿绝对要叫来训训。跟着又拿出南乡给他的金创药,在房里踏来踏去,最后说:「南先生让我来给你涂药,你忍忍,这药很有用,只是见血的伤口涂下去,第一下会很痛。」
小七哼了一声说道:「能有多痛,我这回都痛到生不如死了……」
话还没说完,兰罄拔开瓶塞,一股脑儿地将瓶子里的药粉全倒到小七屁股伤口上,那药粉接触到伤口的刹那,一阵椎心刺骨的疼痛从臀上猛地散开,随即窜到四肢百骸,那种痛简直叫作痛彻心屝,小七倏地狂嗷一声,整个人从床上弹了起来。
「啊!」兰罄看看空了的瓶子,说道:「我倒太多了。」
小七在床上一直跳一直跳,手偏偏又不敢往血淋淋的屁股上面抹,他一边跳一边叫,鼻涕眼泪直流地说:「施小黑我和你有仇是不?你打了我三十大板不够,现下又在我屁股上洒毒粉?你是不是要我肠穿肚破屁股烂,才觉得爽快!」
面对小七的指责,兰罄很是牛气地说:「那不是毒药,是南先生拿给我的金创药!」
小七跳下床来,扑到桌前拿了茶壶,将壶嘴对准自己的屁股,哗啦哗啦地用茶水把上头残余的药粉冲掉,直到整壶茶都浇完了,那叫人生不如死的痛楚才散了一些去,但还是一抽一抽地痛,痛得他眼眶聚满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