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时候琴声响起,温润如玉、清澈如水,淙淙若溪流,滴滴如雨声,忽而温婉,忽而悲戚,忽而一止脉脉无语,清鸣后歇余韵不绝。
琴声停止之后,小七懒懒地躺在椅子上,都快睡过去了,陈豹瞟了他一眼,说道:「你这人……带你来听美人弹琴,你却来打瞌睡!」
小七努力撑着不让眼皮掉下来,无奈地说:「我现下还能清醒着同你说话,已经很厉害了。你要像我一样连续几天不是没得睡就是睡不好,再听这琴声,早昏睡到不省人事了。」
安国却是道:「别理他别理他,他要睡就让他睡。咱继续看下面的,秦晚晚不知道会不会出来,见着秦晚晚比较重要。」
陈豹想着安国说的事,便不理小七,同其余五人一起用期盼的眼神往那院子里的小楼望去。
飘香院的妈妈这时走了出来,宣布她们家晚晚的规矩是,只见有缘人,所以请大家写上一幅字帖,要是合晚晚心意,便能上楼与晚晚见上一见。
秦晚晚的名气的确很大,妈妈这般条件开了出来,当下那些大爷们连吱也没吱,立刻拿起姑娘们捧上的笔墨,迅速挥毫起来。
陈豹他们今晚本来只是来看戏的,谁知却也有姑娘捧着笔墨到他们的小亭子里来。
那姑娘巧笑嫣然道:「几位官爷有礼,妈妈说来者是客,请官爷们也抬抬贵手给咱晚晚姑娘写幅字帖,什么都行,当是给姑娘充充门面。」
「唉呦,什么充门面,冲着晚晚姑娘这面子,要咱几个写多少都行!」陈豹笑咪咪地接过那姑娘手里的笔墨纸砚,宣纸一人一张发了,自己先来,挥毫落了几个大字。
一行人都写了,然后昏昏欲睡的小七也被抓了过来,安国将笔递到小七手中,说:「只剩你了,快写快写!」
小七一愣,呆呆问道:「写什么?」
锅子这时插话说道:「写什么都行啊,像我就写『姑娘你真美』」
盖子也说:「我是写『绕梁三日』。」
陈豹揶揄盖子道:「你这小盖子,真看不出来,肚子里还有点墨水啊——]
「没有啦,豹子哥你教导有方。」盖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
小七歪着头想了想,最后下笔,挥毫洒下墨汁。
待他写完,安国探头一看,皱着眉问道:「你写这么潦草谁看得懂。」
小六子则指着下方落款处道:「我看得懂这两字,这是小七哥的名字。」
小七点了点头,又打了个呵欠放下笔,瞟了眼小楼方向,说:「秦晚晚今晚看来不会出来了,咱要不要赶快叫几个姑娘,然后一人搂一个,各自进房休息去?」
小七这话一出,陈豹大笑起来。「你这小子,看不出来还挺猴急的啊!」
[好说好说!」他只是很想睡觉而已。怀里迷药已经准备妥当,只要入了房洒了去,那姑娘便会睡到天亮,他也能得一夜好眠。
飘香院的姑娘收走了笔墨和字帖,陈豹大概是觉得他们是怎么也不会中选的,便叫人请了妈妈来,先带他们回到前头挑姑娘去。
六个人叫了六个姑娘,个个是又娇又艳,接着便搂的搂牵的牵,一行人往楼上走去。
他们进了个厅,里头早摆满佳肴,小七眉头挑了挑,正好肚子饿了,便径自拉了凳子来坐下,留下那姑娘愣在原地,心想自己居然比不过一桌酒菜。
只是小七才吃了口菜,厅里头也才刚刚热络起来,外头便有人敲了敲门,推门进来。
[请问陈七大爷是否在这里?」妈妈上了楼来,神色有异地看着这桌表面很威风,但是口袋全空空的官差大爷们。
小七愣了一下,赶紧把菜咽下肚。「我是。」
妈妈走到小七面前,锐利的眼先从上扫下去、又从下扫上来,撇了撇嘴说:「这位官爷,妈妈我是来恭喜您的,方才您那张帖子让晚晚姑娘点中了,今儿个您可走运,能和晚晚姑娘见上一面。」厅里头大伙儿当场一阵哗然。
「小七你这小子真有你的,你写那是什么鬼画符,竟然能入得了晚晚姑娘的眼!」陈豹边捶心肝边大嚷。那么一个大美人啊,居然就叫小七得了去。
「哼哼,大爷写那叫狂草,就是又狂又草的意思!」小七得意地说。
「好小子,真有你的,你字帖里写的是什么,如何能得到晚晚姑娘的青睐,还不快和兄弟说!」安国朝小七背上打了下去,笑得嘴都快裂了。
小七这时倒真是迷糊了,他写的几个字没比锅了和盖子高明到哪里去,那字帖上留的是「奶奶个熊」几个大字。
他疑惑地看了看众人,再迷惘地看向妈妈,皱着眉头问道:「真的是我?妈妈你没找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