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如渊慢悠悠道:“琳箐姑娘说的还是只重匹夫之勇的枭雄标准。从古至今,成为帝王的,鲜少这种热血勇夫。”
一旁坐着观看口水战的乐越忍不住挖了挖耳朵。
就算本少侠是只有匹夫之勇的莽汉,能不能至少看在我本人就在现场的份上,不要说得这么直接。热血勇夫怎么了?白送我张龙椅我还不愿意坐哩。
琳箐也很恼火:“呵,说得好像你很懂的样子。我看上的人虽然做不了枭雄,却成了皇帝备选。而护脉龟居然挑上了你这种只会耍嘴皮子装神弄鬼的书生,果然是老眼昏花了。”
乌龟淡然不动。杜如渊道:“也是,也是,龟兄的眼光是不如麒麟姑娘这么独到,把别人的看成自己的,费尽无用功,以至真正的人选到今日也未择定。当然,乐越少侠一直没答应你的事儿就不提了,呵呵~~龟兄确实与你差了甚远。”
琳箐几乎要跳起来:“你!”
乐越和昭沅大眼小眼一起瞪着出神地看,口水战貌似已经走题到互相人身攻击了。
幸而乌龟又开口,适时地正回了话题:“凤凰的行事作为老夫并不赞同,但乐越少侠似乎志向不在皇位上,徒然勉强,对他并非好事,老夫也无可奈何。”
琳箐的唇动了动,却没再说什么,只是看向乐越,杜如渊和乌龟也随之向他望来,目光都很复杂沉重。
乐越摸摸鼻子道:“那个……我的血进了龙珠一事,我觉得可能是哪里出了问题,我怎样不重要。你们应该讨论到底帮不帮昭沅,而非我。”
盯着他的六道目光更复杂更沉重了,连昭沅都从草中抬起头,用那双清亮亮黑漆漆的眼睛望着他。
乌龟慢吞吞道:“少年,你错了。”
杜如渊摇头:“乐越兄还没有接受现实啊。”
琳箐垂下眼帘,低声道:“乐越,虽然我不甘心,但,没有出错,不可能出错。护脉龙神的龙脉,从它存在的那天起,直至如今,从没有出过错。”她的眼中有什么在闪烁,很亮,“我和傻龙打的赌是我赢了,我的眼光,是比它好,洛凌之的确不是它要找的人。注定和护脉龙神有缘的人,是你。”
那亮亮的东西终于漫出了眼眶,顺着她的脸颊流下,琳箐抬袖捂住嘴,哇的一声哭出来:“可是我真的不甘心!凭什么啊……明明是我先看上你的,明明只有我真的喜欢你欣赏你……就因为龙有天庭赐给的权力,就因为天命册上写好的注定,我连和你定血契的资格都没有~~凭什么……”
乐越站起身,走向琳箐:“对不起,听你这样讲,我很……很感动。我一直以为,你是为了哄我做那什么乱世枭雄,才一直夸我……”
看着痛哭的琳箐,他终于明白,原来琳箐一直以来说的话,都是真的。即使他有时候爱理不理,敷敷衍衍地应付,琳箐也还是真心实意地夸着他,用尽办法帮助他,假装不在意地跟在他身边。
对不起……
乐越站在琳箐面前,用手轻轻扶住她的肩:“琳箐,你是个好护脉神,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女孩子,真的。”
琳箐扑进他的怀中,泣不成声:“我……我……第一次这么用心地对谁……凭什么……那只傻龙看上的明明是洛凌之,乌龟也觉得你不是当皇帝的材料……看不上就让给我啊……我喜欢你……我觉得你比谁都好……让傻龙去找洛凌之,让乌龟去帮着它捧洛凌之当皇帝……把你让给我不就好了吗……为什么不可以……”
乐越感到琳箐的眼泪湿透了他的衣襟,心中涌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从未有过的感觉,他轻轻扶住琳箐的后背,低声道:“对不起,琳箐,我之前,有时候对你很不好。假如给我权利的选择,我会选你。”
琳箐吸了吸鼻子,慢慢抬起头。
乐越从怀中翻出一条皱巴巴的汗巾,替她擦了擦眼泪。
四周的一切好像一瞬间都凝固住了。
乐越和琳箐的脑子在这时候也都凝固住了。
他们两个都遗忘了,乐越不单不想当皇帝,更不想当琳箐的乱世枭雄。
杜如渊注视着乐越和琳箐,颇有感触地向乌龟感叹道:“真是悲剧啊。”
乌龟慢慢晃晃脑袋:“凡间的世事通常都很无奈。”
昭沅蜷缩在草丛中,远远地看着这一切,心里很闷。
琳箐哭了是它的错,如果没有它抢了乐越,琳箐就可以高高兴兴地做乐越的护脉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