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铜鼎中的咸菜坛子终于在不尽的煎熬中粉碎了。
应泽收回法力。八卦阵顿时光芒全无,阴阳眼中的法焰熄灭,铜鼎跌落在地,泼洒的黑水在地面冒出咕咕的气泡。
应泽皱眉,印象中,曾有什么也这样破裂,里面的水流了一地。
不,不是水,是酒。
“……念在我昔日一场相交,给你一个机会,你却因此使诈?”
“交情?仙和魔谈何交情~战场之上,更没有兄弟。”
模糊的片段闪过眼前,应泽捂住额头,在石室震动两下之后勉强压抑住焦躁。
到底是哪些东西忘记了?应泽抬起眼,双目赤红的望向鹤机子:“你是乐越的师父,青山派的掌门?告诉本座,卿瑶在哪里!”
鹤机子单掌立在胸前,行礼道:“师祖已然仙去,阁下何不放下前尘往事?”
应泽长啸一声。石室的四壁颤抖着出现裂痕,大块大块的残渣掉下来:“就算他到了天庭,本座也会灭天,以报当年被欺之仇!”
乐越从怀中抽出太清经,翻开书页,与此同时,昭沅现出身形,念动法力,他金色的龙气与应泽黑色的戾气对抗,商量趁机张开法罩,将众人笼罩在其中,在石室坍塌之时破土而出,冲开东宫寝殿的屋顶,落到宫院之中。
东宫内,竟无任何反应,所有的殿阁一片寂静,一个人影也看不见。
慕祯惊慌四顾,厉声道:“东宫的人何在?”
杜如渊抬手指向天空:“太子请看。”
半边天空染着红色。
“那是我南部的兵马,大约已经攻破了京城的城门。”
小宦官急匆匆地穿过曲折的回廊,奔到凤乾宫的寝殿中:“启禀皇上,启禀太后,启禀皇后娘娘……方才,前边来报,有兵马已经涌进京城城门,向着皇城来了。”
和韶虚弱的咳嗽着难以开口。
太后站起身:“知道了。各宫院的认可都遵从哀家的吩咐去做了?”
小宦官道:“禀太后娘娘,各宫院,连东宫在内所有人俱已按照娘娘的吩咐聚集在凤乾宫内。太妃和嫔妃娘娘们都在偏殿内。伺候的人有的在偏殿服侍,其余都于前宫院和廊下。”
太后颔首:“让楚龄郡主到这里来。”
小宦官领命退下,不久后引着楚龄郡主进殿。
楚龄郡主盈盈施礼,太后将她喊道座椅前:“有兵马打入了京城,向皇宫来了,怕么?”
楚龄郡主摇摇头:“臣女知道,这定然是保护皇上的救兵,已打败了安顺王在京中的兵马,前来救驾了。”
太后慈祥地道:“郡主真是蕙质兰心,这些兵马能够顺利败退安顺王的人马,也多亏了你的功劳。”
楚龄郡主垂首:“臣女只是传信而已,断不敢居功。”
太后含笑道:“不,这个功劳你一定要领,若非你如哀家所愿,将那些名单给了慕祯,那安顺王手下的心腹怎么会被慕祯猜忌除掉,哀家的反间计怎么会成功,真正忠于皇上的臣子怎么能接掌职权,安顺王所掌的虎贲均和禁军又怎么会倒戈呢?”
楚龄郡主猛地抬头,满面惊惶。这次,却不是装的了。
皇后停止了哭泣,愕然睁大了眼睛。
太后一抬手,旁边的帷幕中涌出护卫,迅速将楚龄郡主拿下。
楚龄郡主不甘心地挣扎,太后站起身,口气依然很慈祥:“哀家一生。见得最多的就是自以为聪明的蠢货。在深宫之中玩弄权谋,你的道行实在太浅了。按照本朝律例,弑父弑母弑弟,当判什么刑法?”
楚龄郡主被拖出了大殿。
太后走到殿外,看着远方天空的红光,沉思不语。
那夜,也差不多是这个时辰,一个红衣的少女来到殿内,向她道:“太后娘娘,多谢你听了澹台小姐的话让澹台丞相上书建议削藩。但要对付安顺王,还需要你再帮一个忙,你可愿意?”
于是,就有了那份名单。这是孙奔混在安顺王府几日中,所得到的效忠安顺王府的掌管京城要务的大多数官员的名单,孙奔假借太子的名义告诉这些人,最近会有乐越等人的残党与他们接触,策反他们,让这些官吏假装答应,借以套取情报。而后,再由太后把这张名单交给楚龄郡主,让楚龄郡主拿去向太子献媚。太子得到名单后,必然派人假扮乐越一派与这些官员接触,核查真伪。那些官员预先听了孙奔的话,都一口答应了接头人的要求,却不知恰好掉入圈套。
太后在施计时有意把澹台容月赶出皇宫。因为她预料到,不管这条计划成功与否,最近的皇宫,必然会经历一场大乱。皇后站到她身边:“母后,既然来的人是对付安顺王保护皇上的,又何必把所有人都召集到凤乾宫,如此戒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