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统领和几位江湖人士按捺不住,纷纷喝问赵炎,真正的李将军和文齐现在何处,赵炎闭口不言,冷笑不已。
不过,乐越单凭猜想也知道,真正的李将军和文齐恐怕已凶多吉少。
高将领久问不出,悲愤之下嘶声道:“赵炎,你摸着良心想想,当年是谁从拐子手中将你救回王府?是谁教你根基武功?是谁引荐你入兰花会?李兄这些年把你当儿子看待,你这个小畜生倒真是知恩图报!”
赵炎抬起眼,恶狠狠看向高统领,冷笑道:“呸!背叛王府的叛徒还敢提知恩图报!我只知我的主人是郡主,若无郡主,没我赵炎今日。”他怨毒的目光一一扫视众人,最终落在乐越身上,“你们这些乌合之众,还妄想对付安顺王的大军?啊哈哈!就算没我,你们也必定一败涂地!凡是与郡主作对的人,最终都不得好死!”
杜如渊道:“我们日后如何不劳阁下费心,不过阁下必定想象得到自己的下场。”他俯下身和声道:“不过,若阁下告知我李将军与文齐尸骨的下落,我可暂保你性命,说不定你还能看到安顺王破城,我们兵败身亡,如何?”
高统领带人在西郡府后花园假山下挖出了李将军的尸体,他的尸首尚未腐烂,双眼圆睁,脸上的表情带着惊愕和不安。
文齐的尸首则在西郡王府的冰窖隐秘角落中,冰封的完好无损。楚龄郡主留下他的尸体,大约是想利用他文少爷的身份再做一做文章。
南宫夫人向乐越道:“请乐越少侠暂且将文少爷的尸首保存此处,倘若九邑城之困能解,再通知文家的人来吧。”
乐越默许。
出了冰窖,天边突然响起焰火讯号声。高统领惊喜地喊道:“是西郡王府的传令讯号!孙少侠带的那对人马得胜了!”
众人群情鼓舞,已成惨败后,幸而又有一场胜利,而且孙奔战胜的还是兵力最重,由安顺王亲自镇守的北方。
唯有乐越仍然神情沉重。
“越兄,去把战甲换下来吧。”杜如渊温声向乐越道,“为洛兄他们疗伤的大夫说,他们身上伤处虽多,但无性命之忧,越兄不必过于忧虑。”
乐越沉默着点点头,折回房中去。片刻,有西郡王府的仆役送了大桶热水来,乐越脱下沾满血的战甲,昭沅从他怀中爬出来,和他一道泡进桶中。
昭沅知道,依乐越的性子,定然会把洛凌之和钱副将的惨败归在他自己身上,心里肯定不好受。它想了半天,找出一句凡人常在这种情况下说的话,期期艾艾的安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
乐越往脸上泼了一把水,“但一两千条人命,不能用这句话就打发了。”
昭沅怔了怔。
沐浴完毕,乐越换上便服,把昭沅放进怀内,刚刚打开房门,就看到一个火红的人影站在门外,很显然是在等他,是琳菁。
琳菁看了看他的脸色,轻快的道:“我听杜书呆说,你心情不好,就过来安慰安慰你。你头一次打仗嘛,判断有些失误是正常的,当时书呆他们也没看出来呀,犯错的不是你一个人。何况现在孙奔赢了,我们算是扳回一局。”
乐越没有回话,琳菁接着又道:“我刚从洛凌之他们那边过来,洛凌之中了几箭,但没伤到要害,钱副将比他伤的稍微重一点,都没大碍了。”
乐越神情木然,微微点了点头。
琳箐拧起秀眉,轻快的表情突然一变:“乐越,我一直觉得你是大丈夫,没想到你这么输不起!”她不知从哪里蹭地变出一面镜子,举到他面前,“看看你现在这张脸!优柔寡断,婆婆妈妈!哪有一点大丈夫气概!现在是什么时候?兵临城下!姓孙的仗着老龙帮忙,侥幸胜了一场,之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是,那些人是因为你决断失误死掉了,难道你现在能去阴曹地府把他们的魂魄抢回来?抱着已经无法挽回的事儿唧唧歪歪唧唧歪歪,是不是要等城里所有人都死了你才甘心!”
乐越的眉头抽搐地跳了跳,琳箐踮起脚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拎住他的领子,恶狠狠道:“你、最好、现在、给我振作起来,像个大丈夫!”
乐越表情扭曲,虽还是沉默不语,但萎靡颓然的神色却渐渐消退了。
空气一时宁库,忽然,一旁传来什么东西落地的噼里哐啷声。
琳箐侧过头,之间一个西郡王府的小侍女正手忙脚乱地收拾地上的茶盘和茶壶茶碗碎片,偷偷摸摸一抬头,正好对上了琳箐的目光,急忙手足无措地结巴道:“奴……奴婢……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连地上的东西也不顾捡,提着裙子嗖地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