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犹豫了一会儿,道:“我想东方清遥也是这样想的。我前日派人去问你的事,他瘦了好多,很是憔悴。”
我心里一阵绞痛,许久才慢慢道:“我不想再和东方清遥有什么瓜葛了。长痛不如短痛,就此断了吧。”
络络迟疑道:“我不明白。我想,东方清遥是不会太介意那件事的。他会加倍怜惜你的。”
我叹道:“你是不明白。一个男人哪怕自己跟几百个女人睡过,他也希望自己的夫人跟自己是第一次。这种处女情结,几千年也不会改变。”
络络茫然道:“几千年不会改变?”
我苦笑。我该怎么告诉她,即便是一千多年之后,还有因妻子被强奸后抛弃妻子的,更别说是未婚夫妻了。这个大唐,唯一能让我留恋的就是这段看来会完美的婚事。可是,被烙上了如此浓重的污点,我该怎么期望,我还能幸福地拥有一段完美爱情?
我现在只希望我的穿越只是一个梦,梦醒时分,我依旧是那个明眸皓齿活在亲人爱人呵护下的娇娇女,纯洁得如香巴拉山上的雪。
我承认我是个悲观主义者,我没有勇气再在大唐呆下去,冒险去守侯一段可能不如意的爱情。所以,负了清遥,便负了清遥吧。以他的家势,他伤心一段时间,自然会找到更好的女人。
我握着络络的手疲倦道:“络络,如果你真为我好,就带我去吐蕃吧。只有在那里,我才能找回我的幸福。”
络络喃喃道:“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我慢慢在榻上闭上眼睛,道:“等到了吐蕃,我告诉你原因。”
络络是个小傻子,看到我一脸的伤感,居然点了点头,道:“好,清遥就随他去了,我只顾着你就好。我有空就跟父亲说去,一定带了你去。”
江夏王连着几日公务繁忙,不曾到小楼来过,尚不知我已经来到了他的王府。
但这日傍晚,我才吃了药,叫人把软榻搬到窗口,铺了一层薄被,静静躺着看窗外的络络舞剑,这时听到了江夏王李道宗的声音。
李道宗悠远地叹息道:“络络,书儿的事,听说了么?”
络络住了剑,往我的方向张望了一下,道:“怎么了?”
李道宗犹豫道:“听说,有人在护城河里发现了她,东方公子,已经把她认回去了。”
东方清遥,现在一定以为我死了?我应该欢喜才是,我终于达到了我的目的。可我为何却笑不出来,眼眶却又热了起来?而我的心,又为何突然空空落落?
络络沉默,然后道:“爹爹,书儿没死。只是遭遇了很大的不幸,不想再呆在大唐了。”
李道宗失声道:“你说什么?”
络络指着窗口,道:“书儿,就在屋子里。”
李道宗一言不发,直冲进屋来。
我忙挣扎着爬起来,李道宗已经到了我面前,按着我手道:“书儿,你,你怎生瘦成这个样子?你,你还好么?”
我柔声道:“我快好了。只要王爷肯成全,我很快就会好起来。”
李道宗怔了怔。
络络已道:“爹爹,书儿不想再在大唐呆了,她要和我一起去吐蕃。”
李道宗讶然道:“为什么?”
我紧盯着李道宗紧皱的眉,很快回答:“因为在大唐,我自己的生活信念已经失去,留下来,我会死的。”
李道宗茫然,络络更是扑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可惜她也是茫然,根本帮不上腔,再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慢慢吟道:
“渊冰厚三尺,
素雪覆千里。
我心如松柏,
君情复何如?”
李道宗如受重锤,噔噔噔连退几步,失声道:“你,你怎么知道?”
我把脖子上挂了许多日子,和我一起饱经摧残的螭玉取下,道:“这个,还有那首题诗帕子,是我母亲最珍爱的东西。但她最终却把这两样东西深藏起来,然后,死去。我留在大唐,和她嫁入容家,都是一样的毫无意义。她终于死了,王爷,想来您不会再眼看我死去吧!”
李道宗接过玉,深深看着,虽是咫尺之间,可那眸光迷蒙,如罩了层雾一般,除了隐隐疼痛和怅惘,再看不出别的。
我强站起来,却立足不稳,络络扶住我,拍着我肩膀,罕见地流露着女儿家的温柔。我泪光盈然,撑着跪倒在地,道:“王爷,书儿求你了!”
络络忍不住掉下泪来,道:“爹爹,我去吐蕃,自会带去成群婢仆杂役,也不在乎多带一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