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里说不知原因,一双细媚温柔的眼睛却偷偷瞟着我,显然认为这纥干公子是为我而来了。
我的脸一定涨得通红,几乎恶狠狠般道:“我不认识他!你们最好也不要认识这个人!再没见过比他更可恶的了!”
络络和泣红也一定想不出一个容貌如此清好的女子居然会表现得那么狰狞,吓了一跳,果然都不追问了。
泣红想了想,却冲我们跪了下来。
络络抢先拉住她,问:“泣红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啊?”
泣红道:“泣红身在青楼,今日便是受rǔ,只怕也没地儿伸冤去。所以在此先谢二位小姐救命之恩。”
络络给一谢,“啊”了一声,却不知如何作答,笑着看我。
我凝一凝神,道:“也不用谢啊,也是我们造化好,不然一股脑儿倒了霉了。”
泣红道:“但泣红还有不情之请!”
络络笑道:“你说。咱们共了一场患难,什么不好说的?”
泣红流泪道:“我们今日一闹,必然已得罪了太子府,再去花月楼,难免遭到称心公子的报复,所以泣红大胆恳求二位小姐,能否为泣红赎身,让泣红跟随二位小姐,做牛做马,以报相救之恩。”
这下我和络络真的大眼瞪小眼了。
络络苦笑道:“赎身,是要钱的吧。”
泣红道:“只怕,要不少银子。”
络络道:“我却从没攒过私房钱。要向父亲要,今日的事,一定瞒不过去,不给骂死才怪。只骂还算好的,就怕骂过以后把我一辈子关在府里,再不让我出来,那可惨了。”
我皱眉道:“不然,此事我们回去再计议计议,看看能不能凑笔钱出来先将泣红赎出来?称心公子真要报复,泣红一定强不过的。”
泣红闻言,垂泣不已。
络络叹气道:“你别哭了,我回去想办法去。”
我点头道:“也许我们可以偷偷当些值钱的首饰出去,就能为泣红赎身了。”
络络奇道:“什么是当首饰?”
她自幼长在富贵人家,自是用不着典当东西,所以我苦笑,大致解释了一下。
络络恍然大悟,道:“平常在街上倒看见有旧货店上写着当字,我一直以为是卖旧货的呢。原来却是这个意思。我的首饰倒是不少,回家挑那用不着的,偷偷当了了事。”
事情就这么定了,我们即收拾了一下仪容,步出了酒楼,与泣红分手道别。
回到府里时天近黑了,李道宗却已知道我们偷偷出去之事,正是不安。见我们回来,张嘴便要责骂,忽见我低眉顺眼走在前面,又想起什么似的忍住,只是长叹道:“罢了,以后不要私自外出了。现在的朝廷,正给几处势力瓜分着,一个不留神,给挤成ròu酱还不知为啥哩。”
若他前一天说这话,我一定认为这人胆小怕事,迂腐无能,但经历今日之事后,我却反觉得这李道宗行事谨慎,历练极深。
歇了一晚,我们便商议赎出泣红之事。
泣红容貌秀美,更弹得一手好琵琶,却是花月楼数一数二的红人,她的赎身价,居然要八千两左右。这个数目着实有些惊人,也不知换算成人民币是多少。
络络素来心胸宏阔,平常并不留心积蓄钱财,一无私房银两,只能把自己的首饰挑不大用的悄悄叫人拿了出去,自觉应值个七八千两了,可问问当铺价格,只能换得两三千两,离泣红的赎身费还差得很远。
络络待要将自己的首饰都送出去当了,又恐父亲问起无法交待,一时踌躇。
我想及父亲在我离开洛阳时给了我不少银子,托东方清遥收管着,也不知有多少,但想来几处凑下来,多半就够了,于是便有些思念东方清遥了。
这日正百无聊赖弄着琵琶,看络络仍四处翻弄着计较,用什么东西去再换些银子来,忽听得有人报道:“苏大人来了。”
一直大大咧咧的络络忽然就住了手,红了脸,叫道:“是苏勖来了?”
我的手一抖,弦已乱了,遂住了不弹,听他们讲话。
来人报道:“正是魏王府的司马苏勖大人呢。说是来拜会老爷的。可惜老爷一早就出了门,还没回哩。”
络络道:“你把他请园子里来,我见见他。”
那人去了。络络转身握着我手道:“书儿,书儿,快帮我瞧瞧去,看我哪件衣服最好看,我得穿得漂漂亮亮的见苏大哥哩。”
我迟疑道:“络络,你认得苏勖么?”
络络道:“我如何不认得?他原先常来我家的。可近日太子和魏王闹得有点僵,父亲把这两府的人都疏远了。”络络忽然拉住我,凑到我耳边道:“其实我很喜欢苏勖呢。长得又帅,眼睛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