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又去饮酒壶里的酒,才发现已经泼洒得见了底。
摇了摇头,她转头丢开酒壶。那壶跌在地上,终于碎成了几瓣。
十一垂头道:“韩天遥,自己保重!郎”
周围的气氛便有些压抑,闷闷的,令人透不过气锎。
韩天遥凝视着她,忽轻轻一笑,说道:“十一,其实我很想再看看你本来的模样。我想看看你穿着雨过天青色襦裙,浅绯色披帛,盘着灵蛇髻,单单只簪一根碧玉兰花簪,便已清艳逼人的模样。”
十一不料他忽然转移话题,顿了一顿,方才懒懒地笑起来,“不行。”
“为什么?”
“我……怕你喜欢我。据说我生得太招人。”
“可是十一……我已经喜欢你了……”
初冬的阳光尚有暖意,风吹到身上却凛冽入骨。韩天遥看着咫尺前的她,忽张臂,将她拥住。
恰将那入骨冷风尽数挡住,只余了健硕身体温暖的气息透过彼此衣衫渐次传来。
十一想推开他,眼眶却莫名地湿热。
在他尚未知道她是谁时,他说,对于他,她是他眼前的十一,便已够了。
他希望留住并永远相伴的人,就是眼前的她。
如今,他知道她是谁,甚至知道她可能是皇后忌惮甚至一度欲除之而后快的人,他一样说,他喜欢她,她是他的十一。
他有将帅之才,宁愿淡泊度日以避锋芒,依然难逃重重算计,差点家破人亡……
前方看得光明富贵,实则步步艰辛,甚至敌我难辨……
“韩天遥……”
十一的声音沙哑,她的手却轻轻环上了他的腰。
小珑儿安抚了狸花猫,刚从正堂踏出就见了这一幕,顿时惊得眼睛瞪得溜圆,“啊”地惊呼一声。
二人闻得动静时,小珑儿慌忙掩住张得可以塞进鸡蛋的嘴巴,然后是眼睛,匆匆往后退去。
“我……我什么也没看到,你们继续,继续……”
“砰!”
掩着眼睛的某只被门槛绊倒,重重地摔进了屋。
十一惊愕之时,也不记得松开环抱韩天遥的手,只转头看向小珑儿。
这时,她的额际忽然一热。
还没察觉发生了什么事,韩天遥已松开她,掠身前去扶小珑儿。
“这么大丫头了,还慌脚猫似的,是被花花传染了么……”
他浅淡地笑,一双黑眸却煜煜生辉,兀自看向十一。
他的眉眼素来沉静,此时却有难掩的欢悦,面颊居然微微泛红。
十一怔怔地摸着额,却觉那微湿的热意竟如烙印般镌刻进了肌肤骨血,再也拂不开。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韩天遥刚刚亲了她。
韩天遥离开后,十一更衣换容,很快离开韩府,来到金雁湖画舫,令人传出讯息。
不过片刻后,宋与泓便匆匆赶至。
十一摘下天青色帷帽,露出那张清美如玉的面庞。
宋与泓瞧着她那身打扮,以及鬓间斜cha的那支碧玉兰花簪,目光已然灿亮。
他笑道:“朝颜,两年不见,比先前少了些富贵气,倒是越发地超逸脱俗了!”
十一道:“居移气,养移体,不在富贵乡里过,自然少了富贵气。”
她啜。着茶,叹道:“却不知权势之争里算计得久了,会不会连心都脏了?”
宋与泓怔了怔,坐到她对面,目光逡巡于她面庞,问道:“怎么了?”
十一问:“泓,今晚小观师弟和韩天遥去救路过师兄,你知道吧?”
宋与泓皱眉,“知道。我已想法拿到关押路师兄小隐园地形图交给天遥,同时暗中预备了一百套禁军服装,并给了齐小观御龙直的令牌。以齐小观对宫。内外形势的了解,加上韩天遥的谋略,冒充禁军提人带走应该不难。即便被发现,以那边的防卫,也不可能敌得过他们所带的百名勇士!”
凤卫实力不弱,齐小观尚在,近日必定会因路过之事大批调往京城;韩天遥从决意出仕便开始培植自己势力,加上忠勇军几次遣人入京,身边同样能人不少。从中择出的百名勇士必定身手不凡,要想对付小支守卫绝不成问题,便是有宫中禁卫发现追击,亦有极大机会从容撤退。
十一静静听宋与泓分析着,眉眼慵懒,神情散漫,并无半点紧张失措。
宋与泓却知这位昔日恋人愈逢大事,愈是放松,这气度当日最为师长赞赏,也最令部属敬服,但宋与泓此刻却不禁有些汗意。
他问:“朝颜,有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