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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谁主(85)

十一嗤笑,“我不欺负他,他就额手称庆吧!还敢欺负我?你以为都是你,胆敢趁着我醉酒欺负我?”

韩天遥静默,然后道:“嗯,我做得不够。日后得多向济王殿下学学,务叫我家十一满意。”

十一睨他一眼,伸手又去取酒。

韩天遥出手如电,抢先将酒壶抓到手中,说道:“再喝又要醉了!我不想一天之内伺候两个酒鬼!走,去吃晚饭吧!”

因母亲终日礼佛茹素,并不要韩天遥相伴。韩天遥双目复明,花浓别院的逝者也已入土为安,他便不再清粥淡饭,这些日子都是和十一、小珑儿一处吃饭。

十一并不挑食,但逢着爱吃的便多夹几筷。韩天遥虽不言语,但下一餐里十一多夹过几筷的菜式一定会再次出现。

十一眼见正堂那边摆上菜来,多是自己素来爱吃的,明知韩天遥暗自留意,遂也不再介意他夺去酒壶,安静地跟韩天遥一起用完饭,便走到那边茶室,从锦袱里取出太古遗音琴,细细地擦拭根本看不到的灰尘。

能弹奏出移人心魄的琴曲,她的琴艺自然也该是绝好的。但韩天遥从没听她弹过琴。

不论是室内平时放置的七弦琴,还是她珍藏着的太古遗音琴。

正堂与东次间以落地圆光罩隔开,垂了细软的纱帷。韩天遥隔着那水纹般的纱帷向她凝望片刻,令人撤开饭菜,让小珑儿带人去喂两只猫,自己则回西间休息。

共处同一屋檐下,天天相见,日日相守,他应该不难等到她完全敞开心扉的那一天。

当他黑眸染上一抹暖色,以他一向的沉着冷静走向卧房时,十一正悄无声息地在掌心重新摊开那张字条。

“颜:月上中天,金雁湖,芙蓉畔,旧日画舫,候卿至。不见不归。泓。”

韩天遥夜间睡得并不好。

楚帝、云皇后的言行举止,宋与泓的言行举止,以及十一的言行举止,走马灯似的在眼前轮转。有些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但更多的谜云依然环绕。

包括十一下午探望宋与泓时的那声失态惊叫。

他曾在宋与泓酒离开前出言试探,可惜宋与泓依然半醉半醒,答非所问,甚至拖住前来迎他的侍姬唤“朝颜”……

那侍姬名叫姬烟,生得高挑俊美,肤白如雪,顾盼含情,眉眼间的确和十一的真容有几分相似。

韩天遥可以肯定宋与泓的深情,楚帝的记挂,独云皇后态度暧。昧,再联系到当年齐小观在朝颜郡主失踪后曾怒闯皇后寝殿的传言,只怕皇后待十一并不是传说中那样宛若亲生。

皇上病弱,且性情优柔,朝政大事多由云皇后和施铭远掌控。若是如此,曾经名扬天下的朝颜郡主或被人陷害被母后猜忌,或的确身世有云皇后所接受不了的瑕疵,才可能被逼离京……

韩天遥正思忖之际,却听得远远有很轻微的窗扇被打开的声音。

算来已近子时,十一还未睡着?

他沉吟片刻,披衣踱出卧房,推门走了出去。

月华如水,清霜满地,枯干的枝丫纵横着升向天空,便让月夜多了几许沧桑。初冬的风吹到身上,有些冷。

韩天遥边扣着衣带,边沿着回廊走向十一卧房窗下。

这么冷的天开窗睡觉?又或者,半夜悄悄起c黄喝酒,喝得热了?

但一眼看去时,那一排窗棂分明都关着。难道方才他听错了?

他抬手,逐一推着那窗棂,很快便听“吱呀”一声,果然一扇窗棂正虚掩着。

他一悸,立时向内唤道:“十一!”

里面毫无动静,只是狸花猫在c黄边的软垫上含糊地“喵”了一声,接着依然是它的呼噜声。

韩天遥不再迟疑,飞身跃了进去,猛地掀开帐幔。

被褥凌。乱,显然十一曾睡过,此时却已空无一人。

“十一!”

他蓦地喝了一声,飞快跃出窗扇,几乎不等着地,便一个凌空翻跃上屋顶,四处眺望。

更深夜静,万籁俱寂,远远近近的屋宇园林,和白天扰乱人心的富庶或贫困,欲。望或挣扎,一起静静地憩息于夜幕之下,并被月色披了一层浅浅的银辉,宛若整座京城都已堕入一个轻覆薄纱的温柔梦境。

☆、笺西风惊夜(二)

再怎样环顾四周,也不见十一的踪影。

距离先前的开窗声虽才片刻,但十一轻功卓绝,纵然韩天遥回京后,暗中从忠勇军和亲朋故旧那边调来不少身手矫健之人随侍,也不可能拦得住她。

韩天遥背脊上渗出一层冷汗,翻身又奔向屋内,点燃银烛仔细察看。

拈着火折子的宽大手掌竟有些颤抖,随后被他持在手中的银烛火焰亦在不安跳动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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