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终究在一起,本也是她作为他的妃子应尽的责任。
他以自己的才智和行动表达得很清楚,他已是真正的大楚君主,成为她的夫婿并不rǔ没她。
或许,她该因此欣慰并知足。
经历过纵肆张扬,经历过醉生梦死,经历过恨不能生死相依的宋与询,还经历过爱恨难辨间不得不放手的韩天遥,她尚能在深宫里寻得一份平淡安然的生活,她该知足。
何况,腹中这个意外,着实是她对不住宋昀。
进入三月,十一怀。孕已近九个月,她武艺高超,始终不曾断过练剑,加之调养得体,行止依旧轻捷灵敏。但眼见着时节渐暖,衣衫单薄,旁人看着她高。挺的腹部,却觉相当沉重。
于是若非急事,齐小观只回禀过宋昀,跟他商议办理,不再惊动十一。横竖每日宋昀都会去看十一,朝中邸报也会抄送一份给她,再不致疏忽了朝政之事。
但这日,齐小观没有找宋昀,几乎是策马奔到宫门,然后一路冲向了清宸宫。
十一正用怀孕后有些浮肿的手把玩着飞刀,飞出去一朵一朵地削着海棠花。
每日无聊,飞刀也寂寞。于是,辣手摧花,焚琴煮鹤,成了平淡生活里的小点缀。
见齐小观滴着汗冲进来,十一惊讶,“有事?
齐小观道:“师姐,济王谋反!”
祝大家新春快乐,羊年大吉,八方来财,四季平安,万事亨通,合家幸福!
☆、243.局,帷幄千里(四)
刚掷出去的飞刀歪了歪,扎在海棠枝干上。
十一也顾不得,失声问道:“你……你说什么?”
齐小观看一眼她的腹部,努力缓和了声音,“路师兄前儿来信,说济王妃与京中信函来往密切,且似和军中某路人马有来往。师兄素来细致,且向来维护济王妃,若不是察觉了什么,不会冒然提起此事。我接信后也没敢和皇上提起,只立刻回信相询,是不是济王或济王妃另有打算?我的信是昨天派人加急送过去的,湖州不远,但计路程也得今日才能收到。可就是刚刚,我就收到路师兄的信,依然语焉不详,说济王府的兵马已与太湖一支水寇会合,欲拥立济王为帝……”
十一握着画影剑的手在发抖,连脚下都似有些浮软羿。
她低声道:“不可能!绝不可能!这大半年来,我跟济王的书信并未断过。他从未显出半分野心,只是盼着今年中秋或除夕能够回京,和我们聚聚……”
宋与泓虽非封疆大吏,到底居于湖州。
过年前后,魏军都快逼到湖州城下,便是云太后有心召他们夫妻回宫团聚,时势也不允他们离开。
宋与泓自幼修文习武,虽未上过战场,绝不肯被人视作临阵脱逃之辈。
素常与十一的信函里,他虽灰心颓丧,分明更多寄情诗词美酒,并无怨恚之意。
听说十一册妃并受。孕,他未必高兴,却也寄信相贺,并捎了许多湖州特产和数坛美酒作为贺礼。
他未始不知,以十一如今身份,前往湖州相探或日后前往湖州相伴都会阻力重重;但有云太后在,有十一在,他和尹如薇总会有回京的机会。
与水寇合兵,意图自立……
即便如今精兵尽出,杭都也有凤卫和京城禁卫在。
凤卫虽和济王府亲近,但临别时十一已跟宋与泓说得明白,要他什么都不许做,不然第一个取他项上人头。
何况,如今魏兵残余兵力尚有一部分在湖州北面诸城,楚军必有兵马在追击。朝廷快马兼程,八个时辰之内,便能调兵反扑湖州,绝对能在济王兵马奔到杭都前拦截下来。
宋与泓有时行。事冒撞,但并非全无心计之人,怎可能走上如此毫无算计的送死之路?
齐小观见十一面色不对,忙道:“师姐不用着急,我猜济王也不至于如此糊涂,多半中间有所误会。何况路师兄既然知道,必会设法阻拦……”
“他拦不了!”
十一截断他的话,匆匆奔向书案,翻看湖州附近的舆形图,已有止不住的怒气,“泓不会这么做,必定是尹如薇迫不及待想替她夫婿找回丢失的皇位……”
路过对尹如薇的痴恋出乎所有的人意料。他几乎为她放弃了一切。
可惜尹如薇的眼里只有宋与泓,尤其认为是她间接害宋与泓丢了皇位后,甚至不惜以死谢罪。
这样的女子,一旦有所决定,又岂是路过拉得回来的?
齐小观也早听说宋与泓迁居湖州后深居简出,府中事务多是尹如薇做主,也不由变色道:“可济王妃也不会没头脑,做出这类送死的举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