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瓣便在振动里微微地颤,仿佛还是在安县,还是在那个阶下开满芍药花的小小驿馆,那新簪的芍药在如云鬓发间含羞盛绽。
那时那地,铭刻已深。
仿若深。入骨髓,溶入血液。
他才道:“十一,纵然你和花浓别院时一般的容貌粗陋,纵然你日后两鬓苍苍,齿摇发落,我还是愿意看你。”
她才道:“既然你这样说,若你变成白胡子老头,若你变成钟馗般的奇丑汉子,我也不嫌你就是。”
相拥,相亲,彼此的肌肤在相偎里渐渐炙热,温柔地熨烫着对方。
临别,她转头,回眸,不掩缱绻和不舍。
鬓间芍药跌落,如一枚硕。大的蝴蝶,轻轻跌在他掌间……
由他轻轻拈住,珍重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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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处深深院落,某处幽黑角落,一道暗门悄然开启。
灯笼摇曳的光线映出几个人的身影,随着脚步声晃动在长长的甬道里。
两边粗糙的墙面被投上了变了形的黑色影子,狰狞地蜿蜒着,消融不见底的黑暗里。
甬道的尽头是一间石室,看不到任何的光,看不到任何的人,只有浓浓的酒气伴着说不出的wei靡气息从深不见底的黑暗中传出。
灯笼向上提了提,依然没看清精铁所制栅栏后任何情形,只将厉奇人的白发白眉映得格外刺目。
他转头问向一旁的守卫,“居然给酒喝?而且……”
他仔细嗅着分辨,“是上好的美酒!”
守卫道:“是。也不知道上头怎么想,开始连药都没给,似乎没想留着她,后来不但送来了药,还送来了酒。当然,酒里加了些东西。”
厉奇人问:“加了什么?”
守卫道:“应该是软骨散或化功散之类的,所以这几天她虽然伤势渐愈,还是手足无力,卧c黄的时候多。”
厉奇人啧了一声,“她知道酒中有毒吗?”
守卫道:“知道。便是开始不知道,这么多天没力气,应该也想到了吧?”
“那她还喝?”
“喝啊,喝得好多!一天至少两三坛,喝完就睡,醒来若没酒,就会问,酒呢?倒似给她送酒是天经地义似的。”
“哦!平时都这么安静?”厉奇人饶有兴趣地探头向内外,努力想看清囚室内模糊的轮廓,看清那个傲得不可一世、又的确美得惊世骇俗的女子,经过半个月的囚徒生涯后,还能不能维持原来的狂傲和美丽。
“对,安静得很。除了听她要酒,没听她说过一句别的。”
守卫语气里又些愤愤然,又有些遗憾。
明明她是阶下囚,为何还能理所当然地将他们呼来喝去,仿佛他们是她的奴仆?
呼来喝去倒也罢了,为何除了要酒,再听不见别的话?
若肯说些别的,若肯多看他们几眼,又或者像别的女人般哭泣哀求几声,或许这样枯燥的看守生涯会有趣味得多,或许他们为她送酒递药时会多几分甘心和愉悦。
不能怪他们冀望得有点多,实在是这女子美得惊心动魄。
即便不能做别的,能多看上几眼,多听她说几句话,也是件赏心悦目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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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渡,琼华辗尘(四)
厉奇人当然是懂得的。
那日率人伏击,是他第一次真正见识这女子的风姿。
传说中的倾国倾城,风华无双,传说中的剑术超群,英武无敌…蠊…
原来都是真的,原来半点不曾夸大锫。
毒伤在身都能如此风姿,难怪素日里的倾城国色能让宋与泓色令智昏,到手的江山拱手送人;难怪南安侯一世英雄,如今什么都不管不顾,甚至几次夜探相府,只为追寻她的下落;更难怪新帝这么温顺的性格居然对她念念不忘,软硬兼施变着法儿跟施相要人,惹恼了施相……
被她刺伤过的下。腹已基本痊愈,此刻却又开始隐隐作痛,却似一小簇火焰,悄无声息地点燃某种欲。求,让另一处飞快地炙热起来。
他吸了口气,侧头吩咐道:“打开门。”
守卫应了,忙取出钥匙来,——却是两名守卫各自从腰间取出一把钥匙,分别打开门上的两把精铁锁链,这才将门打开。
如此安排,自然是担心有人前来相救,或十一会设计逃离。便是制住其中一人,也只能拿到一把钥匙,无法打开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