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与泓轻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既然旁人会认为南安侯更可能从后一条路走,南安侯必会反其道而行,从前一条路走。何况他重伤在身,即便明知冒险,也会选择近些并容易遇到前来搜救的忠勇军的路线!”
十一拍马前行,“那还等什么!”
——————————————————————
他们主意已定,只遣了三四人从另一条路留意寻找,他们自己则带了十余名从人沿村后小道缓缓行去,一路留心找寻。料得韩天遥重伤在身,又无车马可恃,便是走也走不快,只要留意,应该不难找到。
但一群人时散时聚摸索着寻了一两个时辰,始终没有头绪。
而雷声愈隆,电光愈凛冽,不时被照得惨白的景物被照得纤毫毕现,虽有助于寻人,只是眼看得瓢泼大雨顷刻便要浇下,到时他们寻人固然困难,重伤之中的韩天遥又该在何处躲避?
十一正焦灼时,忽听得那边一阵***.动,不由一喜,连忙策马过去瞧时,正见从人簇拥着一名先前跟着路过一起到北境来的凤卫奔向前来。
那凤卫衣衫破碎,模样狼狈,但眉宇间依然是久经训练的端正得体,急匆匆上前见礼道:“属下罗苇见过郡主!”
宋与泓亦闻声赶至,见状忙道:“怎么就你一个?路大哥呢?段清扬呢?”
罗苇对上他,目光便瑟缩了下,却很快抬起头来,向十一禀道:“郡主,段清扬偷袭南安侯及其部属,又重伤大公子……大公子领我等奋起反击,林深叶茂的,属下便跟大家失散了!”
十一面色倏变,宋与泓亦失声叫道:“你……你说什么?”
十一沉声道:“你继续说!仔细地说!”
已有稀疏却硕大的雨点砸到脸庞,冷而疼。
罗苇惶恐之极,却依然仰着头禀道:“回郡主,我等随大公子在北境许久,才找到机会和南安侯暗暗约定,请他以身为饵诱出杀手,我等便可趁机除掉那些隐患,也好早日回京交差。计划进行得很顺利,待杀手死伤逃散得差不多后,南安侯还和大公子、段清扬到那边山上饮酒叙话。可不知怎的另一边就鼓噪起来,我们看时,原来是济王府的那些侍卫在杀跟随南安侯的亲兵,说他们是奸细。”
十一问:“谁传过去的消息,说他们是奸细?”
罗苇道:“我们也不清楚,一时面面相觑。等想到去请示大公子时,才发现大公子也被段清扬所伤。可恨段清扬还反咬一口,说是大公子想害他,纠集了济王府的侍卫跟咱们打起来。大公子伤得很重,所以几名兄弟护着他撤退,我等负责断后。后来打斗得激烈,大家便失散了,我受了点伤,这几日在山间养得差不多了,也在四处寻找他们,只是再寻不到。”
这时,众人也隐约明白了为什么那些暗记如此混乱。
齐小观叹道:“你是不是也一路行着,一路也在做着暗记?”
罗苇道:“对!咱们凤卫很少单独行动,失散了只能各自做暗记……后来我才发现那暗记已经混乱了……”
因宋与泓与十一亲近,济王府部属用以联络的暗记基本照搬凤卫。双方应该都有人失散,若各自在附近做着标记,自然会不知所云。
豆大的雨点终于又快又捷地砸了下来。隔着雨幕,十一盯向宋与泓的眼神有些陌生。
根据罗苇所述,整个事件已经很明了。
是济王府的段清扬不知用什么手段暗算了韩天遥,随即暗算了路过;凤卫因此和济王府所部大打出手,路过可能受伤不轻,所以一时无法将消息传回杭都。
可段清扬小小一个济王府侍卫,与凤卫或南安侯都无冤无仇,为何要对他们动手?
宋与泓被雨打得浑身透湿,却有一团火腾地窜上来,令他在她的目光下冷热交织,再也忍不住,叫道:“朝颜,此事与我无关!不仅与我无关,我还敢保证,段清扬绝对不会向南安侯或路大哥出手!”
罗苇大惊,也不顾地上泥泞,双膝跪地道:“回殿下,我敢对天立誓,绝无半字虚言!若有一字栽污构陷,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天下正打着雷,不时有蛇信般的闪电打到树林里,山野间。
这样的气候立这样的誓言,叫人怎能不信!
宋与泓却没法立这样的誓言。罗苇所说的委实与他原先所猜测的相差太远,且完全没有理由当着他的面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