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宋昀偏偏明白无误地答道:“臣未征询寡母意见,不想考虑婚姻之事!”
楚帝再未料到他拒绝得如此明朗痛快。
原想着郡主不同意,宋昀还能以一腔柔情相待,久而久之或可夫妻和顺。如今神女无意,襄王亦无心,强自撮合也便毫无意义。
十一却暗自松了口气,向宋与泓递了个眼色,已提起酒壶来自行斟着,散漫笑道:“父皇,我与世子结交已久,这臭脾气旁人不知,他可瞧得明明白白!早说了别给人家添堵了,偏出还为难人家!”
她颊上红晕微微,难得那样含娇带媚,虽是嗔怪,却带了些女儿家的撒娇意味,叫人发作不得。
宋与泓忙也拉过尹如薇,离席为楚帝祝寿,笑道:“儿臣虽比昀弟年长两三岁,论起至纯至孝,却远远不及!儿臣在此先跟父皇、母后请罪,日后必定多多留意政务,多多孝顺二圣,再不令二圣烦心!”
楚帝很满意,抚着他肩道:“你只要有这个心也便够了!朕岂不知朝中政务繁冗,处理不易?若能学得将政事处理得井井有条,便是最大的孝顺!”
云皇后瞧着一脸温驯跟在宋与泓身后的尹如薇,低眸饮尽杯中美酒,再也没有说话。
被这样一打岔,为十一议亲的事遂被搁置下来,再也无人提起。
宋昀出宫回晋王府时天已傍晚。
于天赐一直在车驾旁候着,宫中之事早已听说。
他有些忐忑地问:“世子,你回绝了朝颜郡主的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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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见!
☆、宴女大当嫁(四)+太子番外:愿彼岸花开
宋昀立于风中拂着袍袖,仿若要将衣衫沾染的浮华与喧嚣尽数掸去,良久才低低应道:“嗯。”
于天赐问:“你……你不是一心想娶朝颜郡主吗?记得你连到手的荣华富贵都不想要,只想和她守在一处。”
宋昀理着袖子上的褶皱,凝视袖边的五色金线精绣的蟒纹,忽浅淡一笑,“先生,你觉得可能吗?项”
于天赐早已将此事在心头权衡许久,闻言立刻道:“纵然可能,暂时推却也是好事。无他,施相需要你这样的态度。瘙”
他的声音低了低,“听闻施相和朝颜郡主仇怨结得颇深,若你娶了朝颜郡主,施相焉能放心?何况济王旧情未了,心怀嫉妒,难免诸多排斥,都对世子未来发展不利。”
宋昀举步上了车,才冲于天赐一扬唇角,“有道理。”
于天赐一怔,“公子难道不是这么想的?”
“先生怎么想的,我便是怎么想的。”宋昀浅笑,安谧的眉眼不见丝毫锋芒,“你怎么想的,便怎么告诉施相吧!”
既然改变不了棋子的本质,那么,他只能努力做一个别人眼中的好棋子。
人人都是棋子,人人都是棋手。
关键是,下一步,怎么走。
作为棋子该怎么走,作为棋手又该怎么走。
—————————走下去,便是路————————
旦日下起了雪,且纷纷扬扬下了两三日。
宫中礼节繁琐,宋昀到大年初三傍晚才有机会再去琼华园。
齐小观正在前面跟凤卫一群兄弟赌酒掷骰子,吆五喝六声不绝于耳;他师兄路过素不茹酒,将各处巡查一遍,方走过来袖着手看他们玩耍。
见宋昀过来,他笑道:“世子来得正好。郡主正在那边梅树下饮酒,只怕快要醉了,偏又不许咱们过去打扰。世子来了,正好帮助咱们劝着些。”
宋昀忙应了,走到缀琼轩时,早见狸花猫不胜亲热地纵下阶来相迎,尖尖的脚爪儿抱着他靴子向上探着脑袋。
“迎的是我,还是小彩?”
宋昀微微地笑,拍了拍狸花猫脑袋,才将缩在自己胸前取暖的三花猫放了下来。
剧儿等侍女忙上前奉茶时,宋昀已笑道:“大过年的,你们不用忙了,玩自己的去罢!我找你们郡主说几句话就走了!”
剧儿笑道:“世子多待一会儿吧,正好陪咱们郡主说说话。便是花花,也盼着小彩多待一阵子呢!”
宋昀点头,沿着回廊走到那边月洞窗外,正见那边积着白雪的红梅和翠竹。
梅下,十一倚着张软榻半躺半卧,果然正在饮酒,脚边甚至已放了两个空空的小酒坛子。她一身素白如雪的裘衣,连鬓间都簪了一朵小小的白梅花。
听得这边踩雪而来的脚步声,十一支起身,醉里迷离的双眼只向他一张,便失声唤道:“询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