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七躬身陪笑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侍奉皇上和各宫娘娘,是奴婢的本份!”
李彦宏听得话声不对,忙道:“奴婢并不敢教训梅婕妤,是皇后看她太过嚣张,示意奴婢让人动手的。”
唐天霄正喝着茶,闻言将那碧玉茶盏重重掷在到地,喝道:“胡说!凤仪一向贤惠,哪里会这等不分青红皂白便下手打人?以下犯上殴打宫妃在前,贪生怕死诿过国母在后,朕安能容你!来人,拖下去,杖打五十!”
李彦宏大惊,忙叩头道:“皇上,皇上,奴婢知错!奴婢知错!求皇上饶命,饶命啊!”
唐天霄看也不看,向梅婕妤道:“再给朕倒茶。”
梅婕妤闻声,只得站起身,又给他倒了一盏茶。
带来的茶具里,原有一套四个茶盏,都是碧玉所制,珍贵异常;如今掷了一个,却不成套了,唐天霄也不在意,只是悠然地继续品着茶。
靳七见唐天霄并不想改变主意,悄悄向两旁犹豫着的内侍一示意,顿时上来两个年轻力壮的,把李彦宏拖起来便走。
听得李彦宏一路求饶,片刻后又是被杖打时凄厉的嚎叫,梅婕妤脸色发白,哆嗦得连站也站不住,双腿一软又跪在唐天霄脚边,不敢说一句话。
宫中责罚受杖,一般都在偏殿或角门处,此地离御花园的角门却不远,李彦宏的惨叫竟然声声入耳,连棍杖击在躯体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想着这人是熹庆宫里向来横行霸道的李彦宏,众人都有些头皮发麻,唐天霄却仿佛没听到,自顾喝着茶,默然望着亭下清澈的流水和摇曳的残荷,再不知在想些什么。
约摸打了有二三十下,那边有宫人急急通传:“皇后娘娘、德妃娘娘驾到!”
话音未落,便见前方大群宫人奉着两位娘娘急急奔来。
沈皇后赶得匆促,发丝略见凌乱;身后那位宝和宫的谢德妃跟不上脚步,已是气喘吁吁。
谢德妃的身体也不大好,份位虽尊,但从自可浅媚得宠,连唐天霄的面都不容易见到了。
唐天霄唇边勾出一丝笑意,已望向沈皇后,笑道:“凤仪,听说朕在赏这秋景,也起了雅兴前来伴驾了?”
沈皇后瞪了梅婕妤一眼,顾不得和唐天霄扯那些闲话,便跪上前说道:“皇上,这梅婕妤的确目中无人,连臣妾都不放在眼里,臣妾才令小李子出手教训,委实不能怪小李子呀!”
唐天霄面色一沉,正容说道:“凤仪,体贴下人是好事,可信着下人撺掇颐指气使,便是你的不对了!朕就瞧着你这性情比初进宫时差得远了,多半就是这起奴才调唆的!这比以下犯下更是可恶!来人,传朕口谕,再加五十杖!”
五十杖下来,这人还不晓得能不能活得了,何况再加五十杖?
沈皇后唬得魂飞魄散,忙膝行上前,急急禀道:“皇上,真的不关小李子的事!不信,皇上问德妃!当时她正伴在臣妾身畔,前后情由看得一清二楚!”
谢德妃正跪在她身后,闻言正要说话时,唐天霄蓦地道:“德妃,听闻你近日身体不好,不在宝和宫好好休养,又出来乱跑什么?”
谢德妃给他冷冷一瞥,心头一悸,原来打算说的话便犹豫着一时说不出来。
唐天霄目光从她们身上扫过,忽见那边路上卓锐正往这边走来,看到眼前情形,正往一边避去,立刻扬声唤道:“卓锐,有事?”
掬尽心血,谁作断魂啼
卓锐听说唐天霄在御花园里散心,本以为他会心情好些,想趁机过来谏上几句,再不料是这等混乱情形。
此时给唐天霄点名叫住,他连回避都回避不了,只得上前见礼:“参见皇上。”
唐天霄脸色稍霁,问道:“有什么事?说吧!”
卓锐明知此时绝对不是什么劝谏的好时机,可事在急迫,也只得说道:“皇上,微臣方才看到内侍正令宫中大匠以厚实木板封闭可淑妃卧房。”
唐天霄捏紧茶盏,眸光如刀,慢慢道:“没错,朕的旨意。”
卓锐吸了口气,谏道:“微臣以为此事不可。淑妃虽然打伤数人,但事出有因。”
“事出有因?”唐天霄嘲笑,“卓护卫也认为,朕不该罚她,不该派人监管着她?”
卓锐道:“可淑妃屡逆君心,自是该罚。但她今日一早突然做出这等事来,应是沉睡时做了噩梦,一时神智不清,方才奔出殿来打伤了人,并非有意违逆上意。”
“做了噩梦神智不清方才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