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天霄出了会儿神,揉着太阳穴微微一笑,道:“这个的确没什么重要的。很可能是朕多心了吧?朕觉得……她很可能是汉人。”
“汉人?不可能吧?”
唐天霄沉吟道:“她在梦里回忆起十二岁前的事,在用中原话唤娘。她还说过,当年她重伤苏醒时把北赫话都忘了……其实她不是忘了北赫话,而是她之前根本就只懂中原话。”
卓锐却似松了口气,问道:“是淑妃自己说苏醒时把北赫话忘了?”
唐天霄会意,也是轻松地一笑,道:“不错。她根本没想过自己可能不是可烛公主。不论是谁把可烛公主这个头衔挂到她头上,应该都没打算利用她原来的身份做什么不利于朕或大周的事。否则,就是她记不起自己的过去,也该有人早早告诉了她,不至于这么傻傻地主动报上线索来留给朕去调查。”
他顿了一顿,自语般道:“其实她是谁并不重要,只需全心待朕也就够了。”
“可淑妃……当然全心待着皇上。”卓锐笑着,又问,“那这事要不要查下去?”
“查还是要查的,不然朕总是不太安心。”
他皱眉沉思道,“如果她真是汉人……朕实在想不出,怎样的人家,会生出这样的怪物来?”
卓锐道:“若是汉人,她十二岁时便有一身好武艺,要么来自官场,出身武将之家;要么来自江湖,出身武术世家。”
唐天霄豁然开朗,不觉微笑:“这个听起来像了。这丫头哪里像什么名门千金?分明就是任侠尚气的脾性!若是她家曾卷入江湖仇杀,失去了父母亲人,一个重伤的小女孩没个安排处,很可能便有高来高去的父辈人物趁着可烛之乱将她顶替过去,从此金尊玉贵,又有人妥加照顾,记不记得之前的事,自是不妨。”
他从夜间听到可浅媚唤出那声“娘”后便心存忐忑,甚是不安。
但若这样推测下来,可浅媚不但与北赫无关,也与大周无关。
她已是他的淑妃,哪怕是强盗土匪出身,也比是什么皇家公主或名门千金让他安心。
卓锐本待说什么,见他宽慰,又犹豫着闭了嘴。
唐天霄沉吟着又道:“叫太医改了她药方罢!她那劳什子过去,不想起来也罢。随便改成什么补药,或与目前所用药理相反的药也成,总之,不许伤了她身子,不许做得太明叫她发现。”
卓锐应了,说道:“微臣也叫人再细查查去。若有了头绪,即刻便来回禀皇上。”
唐天霄点头道:“若查出她身世不好,不许告诉她。便让她……神气活现着吧!”
想着她每每因自己是北赫公主得意自负的模样,他不觉又是轻笑,慢慢将那把梳子纳入袖中。
唐天霄年轻强健,又有可浅媚不管不顾跑来说笑着,心思放开了些,不久身体便渐渐恢复过来。
此时宫中有谣言传说,说宇文贵妃之死与沈皇后有关,意在嫁祸淑妃。沈皇后听闻,便找了机会先行为自己辩白时,唐天霄嗤之以鼻,认为捕风捉影之事大可不必理会。
可浅媚一直在等待宇文贵妃所布的那个局揭开谜底,但唐天霄并不愿提及,朝堂内外也安静得很,一时倒叫她看不明白了。
入了七月,可浅媚嫌在宫中窝了一个夏天太憋闷了,便和唐天霄商议,想出宫去走走。
唐天霄道:“等天气凉快些吧!你看别的妃嫔,在宫中都不肯出门一步,你还想出宫。也不怕这日头把你晒成黑炭头呢!”
可浅媚嘿嘿笑道:“她们是白净,那你找她们去呀,何必天天伴着我这个黑炭头呢!”
唐天霄卧在竹榻上懒得理她。
可浅媚便道:“如果你怕热,不如我们去莲池吧!躲在荷花底下行舟,拿荷叶盖着脸,一定清凉得紧。”
唐天霄吓了一跳,苦笑道:“那还不如出宫呢!”
可浅媚抓过他的手来击掌,笑道:“一言为定!”
唐天霄怔了怔,叹道:“春天想出宫时,还懂得变了法子讨好我。这时候却是逼着我了?”
可浅媚忸怩,“那……你要怎样?”
“不如,咱们改个法子……”
他勾了她坐到自己怀里,俯到她的耳边,声音越来越低,笑容越来越大。
可浅媚只觉他的身体似随着他的话语不断升高温度,洁白的牙齿光泽耀眼,如夜间雪漠里窜过的野狼……
她毛骨悚然,尖叫道:“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