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唐天霄轻声道:“今晚我要去熹庆宫住一夜。”
不知什么时候起,他不住在怡清宫里,得向可浅媚报备。
而今日报备竟然都不行了。
可浅媚反应异常激烈,毫不犹豫道:“不行,你得陪我。最近我老是做些稀奇古怪的梦,前儿你住在明漪宫,我还梦着自己死了,变作了个八九岁的小男孩舞刀弄枪的。有你这百邪不侵的真龙天子在身旁镇镇邪气,会好很多。”
唐天霄苦笑:“你也就这时候想得起我是真龙天子?”
可浅媚道:“怎么会呢?以后我得时时记得,我喜欢的人不仅是唐天霄,更是大周皇帝才行。”
唐天霄张口结舌,拥紧她不说话。
话一出口,可浅媚也有些懊恼,又道:“你若真的厌烦我了,便去明漪宫吧,何必一定要去公鸡皇后那里?你不觉得你去屈就她太委屈自己了吗?”
唐天霄不答,在她耳垂上咬了一口。
可浅媚歪头,把湿润了的耳朵在他前襟蹭了蹭,接着道:“宇文姐姐病得甚重,若再闷闷不乐的,只怕不易痊愈。”
唐天霄叹道:“原来,你还是舍得把我推到别人怀里的,只是想为我挑挑哪个更般配而已。”
可浅媚沉默片刻,答道:“没有。我只是可怜我自己。”
“可怜你自己?”
“我总觉得……宇文姐姐好像活不长了。”
“你听了谁的胡说八道?太医每日都在诊治着,容容的病根本不妨事。”
可浅媚没理会唐天霄忽然急促的辩解,鸦翅般的长睫投下眼帘,自言自语般迷惑道:“不知为什么,今天从明漪宫出来,我就跟中了邪似的,忽然觉得她的现况就是我未来的模样……或许,我会比她凄惨十倍,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你闭嘴!”
唐天霄再忍不住,高叱着打断她,不待她再说出什么话来,便深深地吻上去,将她的唇紧紧堵住。
她的唇舌和她的身体一样柔软,倒是他因着不知从哪里钻出的恐惧周身都在微微颤抖。
他去解她衣带时,她握住了他的手。
她道:“月事来了。”
唐天霄默算,距离上次才刚半个月,哪里又来的月事?
这丫头也忒懒,连拒绝他的借口都不愿动脑子多想几个。
而他偏偏没法办她的欺君大罪,反而忐忑着将她抱得更紧,静静地感受她的温暖,倾听她的心跳。
仿佛只有等她的心跳平缓下来,他才能跟着身心安稳。
唐天霄当真没去熹庆宫留宿,让“月事来了”不能侍寝的可浅媚窝在他怀里香甜地睡了一整晚,看她一觉醒来又是眉开眼笑的模样,才放心地换了吉服前去熹庆宫。
这时可浅媚也不得不起c黄梳洗,预备去熹庆宫道贺了。
她讨厌沈皇后,可唐天霄说了要她去,她只能去。
不看沈皇后,得看唐天霄。她不想唐天霄失望或为难。
礼物是她亲自称了金子令人拿出去在京城的八宝斋定做的,乃是一尊送子观音。
她自北赫带来的宝物不少,后来唐天霄明着暗着赏赐的赠送的东西更多,现成的白玉观音便有两座,香儿等人纳闷她为什么要特地叫人另做金的,她只诡异地笑笑:“这个配皇后再合适不过了!”
后来东西做回来,一称,五斤四两。
几个心腹丫头便在暗中猜着,一定是可浅媚孩子心性,借此咒皇后无嗣,虽是发笑,却不敢声张。
除了生病的宇文贵妃,众妃嫔均是一大早便品服大妆前去请安贺寿,可浅媚到熹庆宫时连唐天霄都已到了,正和沈皇后并肩坐于正殿之上,谈笑晏晏,俨然是帝后相得夫妻情深的模样,欢声笑语直达殿外。
当着唐天霄,沈皇后自是不敢为难可浅媚,看她伏跪请安完毕,笑道:“妹妹日夜辛苦侍驾,快请坐罢!跪坏了皇上心坎上的人儿,本宫可担待不起呢!”
她的话音落下,其他妃嫔的脸色已是黯然,看着可浅媚的眼光多少有些愤懑不平。
唐天霄处事公道,差不多的妃嫔向来雨露均沾;但可浅媚入宫后,她那里雨露泛滥几成泽国,别人却久旱无雨相思成灾,凭谁都有嫉恨之意。
何况她是异域之人,仗着帝宠我行我素,极少与其他妃嫔交往,除了曾同居一宫的杜贤妃,竟没有一个可以称得上朋友的。
即便是杜贤妃,因皇后生辰大喜之事,终于解了禁足之令,却已折磨得满面憔悴,不过遥看她略一点头,竟不敢同她说话。
可浅媚也不放在心上,神色自若地坐了,看侍女呈上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