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玉白了脸,到底不敢跟她争,在她的怒目相对中犹豫着慢慢退出了屋子。
相思便小心地碰了碰我肩部的青瘀,问道:“娘亲,疼吗?”
相思受了惊吓,又泡了一回冷水,小脸有些苍白,看着却真让人心疼。
我便将小衣往上拉了拉,掩到衾被里,柔声道:“不疼。待娘亲睡一觉,就能陪着相思去散步,去折梅花了!”
相思眼睛里雾气蒙蒙,问我:“娘亲,他们为什么在害你?父王为什么信他们的话?父王和我们才是一家人,不是吗?”
“他们为什么害我……我也想知道呢!”
我捏一捏她凉凉的小手,“相思别怕,娘亲不怕他们。等娘亲养好身体,谁再敢来欺我,我直接拿那把剑割了他们脑袋!”
我指的是挂在c黄头的承影剑。
淳于望想哄我开心,虽禁制我武艺,却把剑还给了我。
可惜了我这把当世名剑,已朝夕寂寞地挂在c黄头好些日子了。
相思看着那剑,却打了个寒噤,低声道:“真的割了他们脑袋吗?可他们并不是鸡鸭,也不是真的乌龟,割了他们脑袋,他们不就死了吗?”
我怔了怔,忙推累了,让她出去玩,自己蒙头继续睡觉。
许久才模糊听得门扇开阖的声音,想来相思一个人还在c黄畔呆了好长时间,却不晓得那小小的脑袋里在想着些什么了。
但我敢断定,我指责黎宏和软玉等人的话,很快会通过相思的嘴巴传到淳于望耳中。
她未必能表述得十分清楚,但一定比从我口中说出真挚可信,淳于望听了也一定会疑窦丛生,从而着手调查。
他不信任我,却不得不相信他自己查出的真相。
也许那时候我早已逃回大芮,但让他揪出暗中主使之人,对我并无坏处。
若是两方人马刀兵相向,拼个两败俱伤,我更是趁心如愿。
-------------------------------------------------
这一觉睡到天黑,软玉不见人影,却是温香送的晚饭。
提补气血的药膳,虽不好吃,但的确于身体有益。
我匆匆吃了,只作困乏,早早熄了灯,默默催动内力调息。
制我内力的药物药性已经完全被驱散,又有雪芝丹的奇效,我的内力终于能运转自如,想来小产和随即的挨冻、受伤和沉塘虽让我元气大伤,应该还不至于让我落下什么病根。
——何况近日虽然凄惨,但和三年前那段炼狱般的煎熬相比,也算不得什么了。
用心调息了一整夜,我的身体状况已大为好转。
被扭伤的手臂在气血流通后已经恢复大半,连被黎宏踹伤的胸部也不再那么疼痛。
但我万万不敢让人知晓我恢复状况,第二日我依旧卧在c黄上,蓬头垢面地只作昏睡。虽有大夫过来诊脉,以内力控制脉息给他虚软病弱的错觉,也不是什么难事。
奇怪的是,淳于望居然再也没过来看过我一眼;不但他没来,连相思都没再在我房中出现。
温香原是侍奉相思的,因软玉被我赶走了,便换了她过来照应饮食洗漱,但每次来去匆匆,连话也顾不得说上一句。
这般安静虽然有利于我休养,却也让我有些不安。
傍晚时候,淳于望终于来到我房中。
他双颊瘦削,模样憔悴,却蕴着一线浅浅的笑意向我说道:“今日的气色似乎好了许多。”
我软软地卧在枕上,只作疲倦,懒懒道:“并不是每天都有机会到阎王殿去转上几圈。”
他便沉默,好一会儿才道:“相思病了。”
我一怔,不觉支起身,问道:“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昨天下午就开始发烧了,夜间烧得更厉害,哭闹了一夜……”
他犹豫了片刻,继续道,“今天烧有些退了,好容易睡了半天,刚醒来也不肯吃东西,满c黄闹着找娘亲,揪着我不肯放……”
13 欢情远,谁记醉时吟
他用了个“又”字,显然相思夜间哭闹时也曾在找我了。
我心口一疼,叹道:“这里上上下下这么多人,唯一待我真心的,也就是她了!”
“那你还时时刻刻想着害她?”
“是你时时刻刻在疑忌我!你明知我是被你强迫,被你凌逼!是你心里有鬼!”肋
我忍不住坐直身向他厉声说着,又觉自己太激动了,手一软无力地卧回c黄上,掩着胸腹只作疼痛,皱了眉低低呻。吟。
他的手掌搭上我的额际,掌心的温度已经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