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乎这个?”
司徒永忽然笑得涩滞,“若真的不在乎,当年那件事后,你为什么会一再推迟和司徒凌的婚期,至今尚未成亲?司徒凌为何又要血洗骆驼岭,连老少妇孺也不肯放过?”
我抬起下颔,扬唇抿出一丝笑意,一字一字慢慢道:“家国为重。”
“去你的家国为重!”
司徒永涨红了年轻的面庞,“你这辈子就给什么家什么国给祸害了!若我可以娶你,必定立刻娶了你回去,远远离了这什么家,什么国!至于光耀秦氏家门,你做得已够了,付出得也太多了,换一种方式支撑未为不可。真不知道把你让给了司徒凌是对还是错。他到底喜欢的是你,还是你们秦家的兵权?到底要怎样的狠心,才肯放任自己的未婚妻一介女流辛苦奔波,过这样刀口舔血的生活!”
脑壳里一阵阵地裂疼,又有光怪陆离的景象在眼前飞旋缠绕,连司徒永的声音也似乎有些飘缈。
我顾不得和他争执,颤着指尖从荷包里摸药。
司徒永一惊,很快便明白过来,急起身到桌边倒了水,待我服下药,喂我喝了水,又到我身后为我输入真气催动药性。
他没有了方才的愤恨,只发愁地叹道:“还得时常服药吗?你这病什么时候才能除根呀?”
我缓过来,有些无力地倚在他肩上,叹道:“谁知道呢?到江南后多cao了些心,又屡屡受伤,倒似发作得频繁了些,连提前预服都不见效。不过,永……你也劝端木皇后少去猜忌司徒凌。他虽傲气了些,但对大芮并无异心。梁国新帝居心叵测,大芮若是自乱阵脚,我担心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司徒永从身后拥住我,叹道:“晚晚,我信你,可我不信他。”
这少年早已不是少时那个像鼻涕虫般跟在我身后求我教他剑法的青涩小男孩。
他已经拥有了和司徒凌同样宽阔的肩膀,和司徒凌同样结实的臂腕,甚至……拥有了司徒凌还不曾拥有的美貌妻子。
我轻轻挣开他,垂了眼睫道:“你若信我,便快些去救公主吧!皇上和端木皇后一定正为公主日夜悬心。”
司徒永摇头,看来还准备冒险带我走。
但他启唇正要说话时,外面忽然有了动静。
“什么人?”
“有刺客!”
“小心!快来人……”
司徒永脸色倏变,低低咒骂道:“这些笨蛋!”
显然是他埋伏在附近的人被发现了。
我忙一推他,道:“快走!避开打斗人群,保住自己,徐图后谋。”
司徒永虽是犹豫,到底走到窗边,推开窗扇,犹自不死心,又唤我道:“晚晚……”
这时,我已听到有脚步声往这边奔来,忙一推他道:“快走!”
司徒永无奈点头,又恋恋望我一眼,才跃出窗去。
我急急关上窗扇时,闩上的房门已被人一脚踹开,淳于望披着裘衣冲入,冷沉的面庞如凝冰雪。待看到我尚在屋中,这才略和缓些,却奔了过来,准确地去推我刚刚掩上的窗扇。
我自认行动算是迅速的,再不料他反应这等快捷。
如果来的是司徒凌,凭他的身手阅历,我还不用太担心。
可来的是大芮万万不能出事的太子司徒永。
他虽然也是自幼习武,玲珑机智,到底出身皇家,扈从云集,长期处于重重保护之下,历练太少,难得有机会亲自参与这等血腥厮杀,只怕难与这位心机缜密深藏不露的轸王淳于望匹敌。
心念动时,我已伸手便上前拉住淳于望,叫道:“淳于望!”
淳于望看也不看我一眼,甩手将我挣开,就要跃出窗外。
我一横心,张臂便从后面拥住他,放缓了身调,轻柔唤道:“望,望哥哥。”
淳于望身体明显一震,果然顿了顿身形,却冷冷道:“秦晚,放手。”
我将他拥得更紧,将面颊靠在他后背,努力让自己声音悦耳柔和:“我不是秦晚,我是盈盈。你忘了吗?狸山三年,我们梅下舞剑,看那暗香疏影……我想念你和相思,我回来了。”
淳于望猛地转过身来,眼中有惊疑不定,却也有着我所需要的痛楚困惑。
不等他清醒过来,我略踮脚尖,衔住他的唇。
薄而软的唇与我相触,他立时一颤,眸心却闪过愤怒和挣扎。
他的双手已伸到前方,托着我的腰肢便欲将我推开。
我只温柔地一瞬不瞬望着他,将他脖颈缠得更紧,唇舌已然与他相抵,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