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迟……呵,等她罪名定下来由皇上下旨比较合适吧?梳洗是什么?听着……倒也适合她。”
“梳洗,是把人犯脸面朝下捆在铁条椅上,拿煮沸了的水浇在犯人身上,再用铁刷像梳头一样在皮ròu中一层层刷过去……给沸水烫熟了的皮给刷下来,再泼沸水,再刷……如果有壮实的,血ròu去尽,全身白骨露出,人还活着哩!但听说大多人没等刑罚结束就活活痛死了……”
“唔……”俞竞明问道:“若只刷一两层,人会死吗?”
“这……没试过。但如果全身皮肤都给烫坏了,就是当时死不了,估料着也活不了多久了吧?”
“哦,那再想想,有没有别的主意吧!明天……继续!我就不信,哼!”
他的声音听着凌厉狠毒,我却听出了一丝懦弱和犹豫。
他到底顾忌着许多事,没定罪前,不敢让我死。
而我当然也不想死。
给扔回囚室中,有人喂我药,我强撑着一气喝光,有人喂我粥,我也闭着眼睛大口大口吞。
有狱卒骇然地交谈:“这到底还是不是人?还……还是个……女人?”
“嘘……”
另有狱卒答道,“听说这人就是秦晚……”
“秦晚?昭武将军秦晚?她……她是女人?”
“可不是……你看那身子,折磨成这样还胸是胸屁股是屁股,看得人眼馋;还有那脸,喂,你细看过没有?真是漂亮哇!怪不得南安侯心心念念只想娶秦家小姐,连太子也对她另眼相看,原来都在为她害着相思病呢!”
“呸,你少动歪念头,听说太子回宫了,焉知以后……咱们还是看好自己脑袋要紧。”
“哎,也是,也是。一挥手要了五万人性命的煞星,啧啧,果然不同凡响……若得睡她一晚,死也甘心啊……”
我伏在发霉的枯糙间一动不动养着精神,心底暗暗咒骂。
因睡我一晚死了的人多了去了,至于甘心不甘心,就天知道了。
但他们还说什么?
太子回宫?
也就是说,这几天我备受折磨时,司徒永并不在宫内?
原也想着,他自己根基不稳,若为他的性命和地位故意对我的事装聋作哑也情有可原。只是想着两人少时那样深的情意,多少有些心有不甘。
如果易地而处,我若不能救他,多半会一剑取了他的性命,免得他零碎受罪。
我在狱中消息闭塞,他却耳目众多,至少能一眼看出我还有没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如今他回来了,不会不知道我的事,却不晓得打不打算冒着和端木皇后闹翻的危险参与我的事。
至于司徒凌……
我另有所爱决意退亲,无疑是狠狠打了他一个耳光。以他的骄傲,只怕只有我死去,才是对我赠予他的屈rǔ的最好的洗刷。
可他难道就此放弃了秦家的助力?
少了十五万秦家军的支持,一旦端木氏得势,只怕他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思虑许久,到底没有结果。
而剧痛略略舒缓后的疲累袭来,头脑更是昏沉,我再支持不住,千头万绪的心事,竟一起被带入了黑甜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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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隐听到什么人唤我时,我尚以为是梦中。
但被晃得伤处剧痛,由不得我呻。吟一声,醒转过来。
“晚晚!晚晚!”
呼唤声越发急切,带着微微的哽咽。
我睁开眼,才发现原来乌黑一团的囚室里已经悬了两盏灯笼,正映出抱我的男子俊秀焦灼的面庞和含着泪水的黑眸。
“永……这么大人还掉眼泪?”
我低唤一声,抬头想用袖子为他拭泪。
可我竟没有袖子。
枉凝眉,我心欲怀莲(四)
不但没有袖子,连衣衫也已破鄙不堪,屡被烧灼的裹。胸早已不知脱。落到何处,女子最隐蔽的地方都不知羞。耻地裸于破衣外,怪不得那狱卒居然会对着一个恶名在外一身丑陋伤痕的女人动起邪。念。
裸露的手臂上自然也满是伤痕。懒
烫伤的,扎伤的,刮伤的,还有一次次忍受煎熬时使着力道被镣铐勒得青紫肿胀的。
这样日渐炎热的时节,有的伤处已经开始化脓。
狱中何等肮脏,再隔一两日,只怕生蛆都是可能。
犹豫片刻,我只用手指微微擦过他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