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
“什么?”
“一起走。”
“凭什么?”
“凭我们是一家人。”
“不是!”
“是!相思唤我为父,唤你为母,我们怎会不是一家人?”
他笑得真挚,看着却如此可恶。
我头疼欲裂,无力和他争辩,一字字道:“我即将嫁给司徒凌,我和他,以及将来我们的孩子,才是一家人。”
他瞳仁收缩,再收缩,然后转作微寒的笑。
“听着你好像并没有把我和相思放在心上。”
我叹气,耐心劝道:“淳于望,回你的南梁去,丢下你三年的春秋大梦,再给相思寻个好母亲吧!这里不是你该留的地方,别为了那些回不了头的往事害人害己,说不准还会害了相思。”
“你相信了?”
“相信……什么?”
“你相信你就是盈盈,只是认定我们已回不了头?”
他的目光总是那样清寂而炙烈,让人心烦意乱。
我头疼得站不住,扶了额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说道:“对不起,我不相信。我只相信我记得起来的事。还有,我相信,不论我是不是盈盈,我和你,都不可能在一起。”
两国敌对,我和司徒凌的婚姻也因两家利益攸关早已牢不可破,他怎敢还抱着那样的幻想?
淳于望那样聪明的人,话说到这份上,若还固执己见,还真的不可救药了。
好在他只是紧盯着我,清寂的目光中如有荒野间缈杳的幽焰跳动,却没有和我争执。
许久,他轻轻一笑,懒懒地阖上眼,慢悠悠道:“你只相信你记得起来的……好,我会让你记起那一切的。”
我点头,说道:“明早的药,我会让人帮你煎好。路上的药我也会为你备上。用完早膳便请你带相思走。”
他不答。
我转身走出去,正要掩上门时,忽听他冷笑。
他道:“晚晚,我不会让你和司徒凌成亲!”
字字如刀斧斫下,斩钉截铁。
胸口骤跳,仿佛被他一寸寸斫于心头。
这么个祸害兼祸水,明天无论如何得把他弄走。
他若不肯,说不得一拳打昏,派辆马车把他远远扔出大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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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天的星斗仿佛落入了睡梦中,我一夜不曾睡好。
一大早起c黄,阳光透过窗棂投到屋中,刺得扎眼,头疼得更厉害,连身体都绵软无力。
沈小枫见我脸色不对,早将卫玄开来的药方煎了一剂,送来给我服了,却纳闷道:“不是说昨晚服过两丸了?连煎药也天天吃。怎么还不舒服?难道真的服用太多,已经没什么效用了?”
我勉强道:“何必大惊小怪?哪里就能病死人了?”
说也奇怪,夜间做着醒后什么也记不起的梦,浑浑沌沌睡了一夜,却越睡越困;醒来服了药,勉强逼着自己去练了半个时辰剑,出了一身汗,精神反倒恢复了好些。
行路难,离人心上秋(三)
再问相思时,果然又到书房去和她父亲做伴了。
我洗了把脸,依旧一身浆洗得笔直的武者衣袍,缓缓踱过去查看。
远远听得相思无忧无虑的笑声,我心神顿时舒朗,偏很快想起她将随着淳于望离我而去,从此天南海北,也许再也不能见上一面,心绪立刻沉了下去。懒
慢吞吞走到书房中,已见淳于望和相思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站在窗口看着什么。他们还是保持着原来的衣着习惯,均是素白衣裳,手间也捧着一模一样的茶盏。
清寂内敛的父亲,天真可爱的女儿,和谐如春日里最美好的一幅图画。
见我过去,相思放下茶盏便来拉我,笑嘻嘻地说道:“娘亲,来看父亲刚画的画儿!”
我道:“不用看了。谁不知轸王殿下文武双全,能诗善画?”
这样说着时,已由不得被她拉了,却是我的一幅画像。
难得他有这兴致,居然画着我穿男装的模样,看着俊朗英气,倒还不俗。
淳于望笑道:“我不会捏泥人儿,倒还会画几笔,只是终究不如你捏的泥人神似。
我不想细看,转身走了开去,淡淡道:“殿下过谦了!”
淳于望也不计较,走到桌边提过茶壶倒了盏茶,微笑道:“刚看着这院里奇花异糙不少,挑了几种健胃补气的摘了花叶过来和绿茶一起泡,味道还不错,你尝尝看。”虫
我也知许多花糙可以泡茶,但素日不在这上面留心,倒不晓得我院里这些花木还可以用来泡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