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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晚·帝宫九重天(147)

秦初桐发觉,登时大怒,竟将上门请罪的司徒子衍逐走,一贴汤剂下去,打下了五个月大的男胎,秦四小姐也元气大伤,病了好几个月,等稍稍痊愈,锦王府的花轿已经到了门口。

秦初桐在她缠绵病榻之际,便把她许给了性情温文胸无大志的锦王为侧妃。

她哭闹,绝食,只换来秦初桐和夏王的秘密谋面。

形势再清楚不过,她再闹将下去,便是秦家和夏王联手对付祈阳王了。

若夏王登基,别说她再不可能和祈阳王在一起,连祈阳王的性命都保不住。

这样激烈的夺嫡之战中,失败者,只有死路一条。

她终究在锣鼓暄天中委委屈屈地上轿而去,并派心腹侍女传去一块亲绣的丝帕。

左也丝来右也丝,千思万思抵不过一个恨字,抵不过一个权字。

她在丝帕上写道:“待君一飞冲天之际,愿再续前缘。”

她不甘;她相信司徒子衍也不甘。他一定能得践大位,前来迎她。

只要他心里有她,他不会顾忌从臣子手中将她夺回。

她苦等着那一日。

但终究没有等到。

锦王府不比秦府自由,锦王虽温和,但身边的妻妾哪个不是神通广大、伶牙俐爪的?

她出身显赫,虽无人敢欺她,但她原先的心腹之人都被秦初桐留在秦家,跟她过来的人再无一个肯为她和司徒子衍传话。

她竟在很久之后,才从对她心怀妒意的锦王妃口中听到一句半句的嘲讽,知道祈阳王在她成亲当日大醉,甚至还病了半个月不曾上朝。

人都说,祈阳王病愈后,竟似变了一个人般沉默寡言,打击政敌的手段也越来越狠辣。

残梦碎,细雨湿流光(三)

再后来,锦王府上下欢腾一片时,她才知晓,祈阳王败了,失踪了,多半死了;夏王赢了,然后也死了。

继位之人,成了原本最不可能夺位的锦王司徒焕。

直至搬入皇宫,她都觉得她在做梦。

披上德妃的衣冠受着那金册玉宝时,堆成小山的赏赐和珠宝,耀不亮一颗焚作灰烬的心。

别人的美梦成了现实,她和司徒子衍的美梦成了灰烬。

从此她的人生只有黑白二色,而她也只是一具失了情爱的行尸走ròu,眼看着父兄陆续伤病而逝,不得不担起了看护秦家照拂子侄的责任,麻木地做着秦家披金戴玉的提线偶人。

她生得美貌,秦家又有扶立大功,司徒焕倒是待她不错。

但对于司徒焕的宠爱,她总是有礼而冷淡,加上她的身体在那次打胎中受了重创,再不能生育,由不得司徒焕渐渐把心思放到了别人心上。

她从不去争宠献媚,在这花团锦簇的后宫中遗世独立着,虽引来一些流言蜚语,倒也无人刻意想对付她,反让她成了这后宫中承恩最久的一个。

一日复一日,一月复一月,一年复一年,花开花落那么多年,她不仅早早失去了原先的娇俏活泼,甚至渐渐失去了原先的倾城国色。

司徒子衍兵败身亡,她也随之万念俱灰,只把当年那个温柔待她的绝世男子当作少年时不曾捉住的梦。

梦醒了,她只剩了绝望,却不得不继续活着。

多少次,午夜梦回,她恍恍惚惚,总似回到酒肆初见。

她见到风姿出众笑容清朗的他,忽然之间心如小鹿乱撞。

于是,她笑意明媚地走向他,说道:“兄台,可以请我喝一盏酒吗?”

她潇潇洒洒地向他举杯:“蜂与蝶从他世情,酒和花快我平生。”

他始则惊讶,继而惊喜,继而苦恼,终于捧腹大笑:“我差点以为我有断袖之癖,你这丫头……”

他说:“四儿,我要娶你。”

终究是一枕残梦。

若梦停在那里再不醒来,他和她将是何等幸福,何等开心。

满园的杏花不仅落满衣襟,还落满心田。

可每次都在淡月朦胧之际惨淡醒来,绝望地擦干眼底的泪,抱着肩等待天明,等待这辈子没有完结没有终点的煎熬。

“待君一飞冲天之际,愿再续前缘。”

他终究没回应她最后的嘱托,甚至连一句话都没留,悄然地淡出了她的世界,然后淡出了所有人的世界。

她却很庆幸。幸亏他已经死了,幸亏他已经解脱了,如今饱受煎熬的只有她。

他到底比她幸福,他到底比她幸运。

而她当然宁愿他如斯地幸福,如斯地幸运,哪怕以死亡的方式求得。

可这样可怜的庆幸终于也被崔勇的到来摧毁。

崔勇其实只和她说了一句话。

他说:“四小姐,祈阳王因为你的半块玉佩落入圈套,断了腿,瞎了眼,毁了容,不人不鬼挣扎了十几年,到死都记挂着你,到死都没能见你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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