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萧以靖都不忍看下去,默默地抚了抚额,方劝慰道:“那个……眉眼是千瑶手笔,应该可以一看。”
许思颜道:“画得很好吗?可朕后来特地叫人抱了几个刚出世的婴儿来看,全都是这模样。你确定郑千瑶画的不是你家墨儿吗?”
萧以靖道:“刚出世的小婴儿,本来就长得差不多……”
许思颜满腹怨恚,又让他看下一幅画儿。
萧以靖辨了半天,断言道:“嗯,一枝木槿,还有一堆眼睛。木槿画得不错,没学过画画能画成这样,算是有天赋的了!”
“内兄认为她的画儿想表达的是什么?”
“这个……皇上认为呢?”
萧以靖答得谨慎,接过侍儿奉上的茶慢慢啜。着以作掩饰。
许思颜已愤然道:“这还不清楚?她在讽刺朕四只眼睛都看不住她,眼睁睁看她飞走了,飞走了……”
“噗!”
萧以靖茶水喷了出去。
旁边尚有侍从,想笑却再也不敢,忍得极辛苦。
许思颜更是不慡,冷着一张俊颜瞪向萧以靖。
萧以靖呛咳着,叹道:“都怪当年没好好教她学画儿,让她画出这四不像来……不过,皇上,你难道不觉得她画的眼睛并没在看木槿花飞走吗?”
许思颜愠道:“那也得她画得出那眼神儿啊!”
萧以靖点点那四个眼睛,“她画的应该只是四只眼睛……虽然有花瓣飞走了,可木槿的枝叶根精都还和四眼在一起。”
“四……四眼……思颜!”
还能这样解释!
许思颜嘴角抽。搐,差点没给怄得吐血,“这死丫头,朕真想掐死她!掐死她!”
萧以靖眼见许思颜种种失态,全然没有往日相见时的机警多智,眼底有些酸意,原来总是半悬的心却已稳稳落下,轻轻笑道:“等她回来,若皇上还舍得掐死她,臣不拦就是。”
许思颜骂完了,再看那丑陋的四只眼睛和一枝木槿,立时觉得顺眼许多,只低叹道:“那也得等她先回来呀!朕事事依她,赦免许从悦并以亲王之礼下葬,厚恤牺牲将士,善待众位将士,放了金氏族人,还说什么皇后之位是她的,瑶光殿是她的……都是废话!连朕都是她的,还要怎样?”
萧以靖听着,神色渐有些怪异。
许思颜才觉自己这话实是示弱到了极点,不得不加了一句:“当然,她和小晴小朗,也都是朕的!”
“咳,那是自然。”
萧以靖知趣地转开话头,“那三百多金氏族人,皇上真的都放了?”
“放了。不放难道还要朕替北狄养着?”许思颜忆着往昔相处情形,叹道,“楼小眠很了解朕。虽未留下只言片语,但他拼死保下了朕的妻儿,朕还能不领情?何况,那也是木槿的族人……若朕敢诛杀他们,只怕她真的不会回来了吧?咳,这个狠心的……”
萧以靖轻声道:“皇上,她会回来的。”
“嗯?要等多久呢?”
“至少,得等吴蜀与北狄关系彻底缓和,皇上又能确保稳住苏、谢等大将守住这个秘密,她才会回来吧!便是她自己,大约也很难面对我们和北狄再度开战吧?”
“朕的皇后很了不得,狄王似乎已经被她劝服,愿意诸多退让,和约已基本拟定。朕日后还会在北疆设茶马司,开通互市,让两国臣民百姓多加交流,希望从此化干戈为玉帛,令北疆从此再无战事,百姓安居乐业!”
论及国事,许思颜眉眼蕴光,豪宕沉雄,终于又显出一代帝王的英姿勃发。
萧以靖沉静地看着他,然后躬身一礼。
“如此,则百姓之幸!社稷之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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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纵使是一代帝王,也无法找回他那信马由缰不知奔到何方的妻子。
一年,又一年,又一年。
朝臣都知道吴帝因皇后在战乱里失踪郁郁寡欢,如苏世柏、谢韶渊等哪里还敢提及皇后身世?只恨自己知道得太多了,恐怕白白惹来皇帝猜忌,会影响各自前程,故而就是吴帝偶尔提起,也只作早已忘怀。
再后来,宫中风言风语渐渐出来,竟是因为苏贵妃与庄昭仪走得太过亲密,甚至被人看到了些不雅之事。
苏世柏积劳成疾,本就身体不大好,闻得些风声,悄悄传来随苏亦珊入宫的心腹侍女一问,差点气得一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