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以靖逡巡着人群,寻找方才口出恶言之人,很快便注意到其中一名蒙面女子正欲逼开对手奔向这边。
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很漂亮,却正泛着母兽般的凶狠光芒,狠狠瞪着萧以靖怀里的木槿。
萧以靖皱眉,“这女人是谁?”
木槿只听那声音便辨别出来,吃力地笑了笑,“五哥不认得了?是你侧妃呀!”
萧以靖“哦”了一声,“慕容琅啊?皇上倒是念旧,广平侯谋逆伏法,还念着临邛王的情,还让这位当着郡主吗?”
木槿懒懒道:“这倒怨不得临邛王。慕容琅谋害帝后,大逆不道,早就被逐出家门。看看,这倒是越发出息了,居然直接投了北狄!老临邛王地下有知,当含恨九泉呢!”
慕容琅的身手倒不负将门之女的声名,竟凭着一股狠劲,逼退挡她的近卫,冲上前几步,向她高声喝问:“许从悦呢?你把许从悦藏哪里去了?”
木槿已不知是气是笑,依着萧以靖勉强站稳,答道:“我离京那日,你不是派过三个狄人来挑拨过我和从悦吗?我有没有藏起他,难道你还不知道?”
慕容琅怒道:“什么三个狄人?什么挑拨?你们把我逼得回不了京,只得投了北狄,还敢拿那莫须有的罪名指责我!我几天前才听说你勾着他陪你来了江北……”
木槿听得纳闷。
但以慕容琅目前已经完全撕皮脸的敌对态度,似乎也没必要撒谎。难道当日许从悦没说实话?
慕容琅已冲到近前,厉声问道:“他到底在哪里?”
浅淡的天光下,木槿看得到慕容琅通红的眼圈,以及眼底刻骨的怨恨和嫉妒。
若是从前,木槿或许会一笑置之,将慕容琅当成善妒多疑的疯子。但如今,她还真的不能怪慕容琅的多疑,甚至隐隐有些同情。
瘦削的指尖慢慢指向数十步外的那株最高大最优美的栎树,木槿道:“他在那里。”
慕容琅竟拼着被对手砍了一刀,飞快脱离战团,奔向那株老栎。
然后,众人便听到她撕心裂肺的惨叫:“从悦!”
木槿令人为许从悦在栎树下筑了坟茔,青桦等还替他立了墓碑,慕容琅自然一眼可见。
她一把扯下蒙面巾,扑到坟茔上,嘶声惨叫道:“不可能!不可能!你们别想骗我!这个没良心的,昨晚还陪在你身边帮你打退了狄军!他怎么会死?他这祸害怎么会死?”
木槿不觉落泪,涩声道:“我倒是想骗你。哪怕再祸害一千年,我也忍了!只要……只要他能活着!可他偏偏死了,就是死在……现在和你蛇鼠一窝的狄人之手!”
萧以靖忙揽紧她,低低道:“木槿,别难过了。若许从悦还在,必定也盼着你保重自己。”
慕容琅哭叫道:“萧木槿你这贱人!贱人!当初我就不该放从悦去和叔父作对,害了叔父,还害从悦又见你这贱人!若不是死心塌地跟你跑来趟这样的浑水,他怎会死?我捆都应该把他捆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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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为轻,犹愿谈笑挽天回(一)
更新时间:2014-4-29 9:56:14 本章字数:3202
木槿道:“没错,若不是跟在我身边,他不会死。可是慕容琅,若不是你明里暗里挑唆摆布,他根本不会谋反,你叔父无机可乘,也未必会谋反,北狄无隙可寻,更未必会入侵……若那一切都不曾发生……”
木槿笑得虚恍如雾,“若一切不曾发生,这世界还是一个清平世界,没有战争,没有杀戮,我在宫里弹琴看书,从悦在府里观舞赏花,闲来炒些葵瓜子,三小。姐若想吃时,他大约也不会不给。”
慕容琅呵呵笑起来,“论才识,论胸襟,他哪样比不上皇上了?为什么他就得观舞赏花,连见亲娘一面都得鬼鬼祟祟?我偏要他立于万万人之上,我偏要自以为高贵的人匍匐在他的脚下!”
萧以靖淡淡道:“那么,孤恭喜你,你办到了。许从悦归天,果然立于万万人之上,令尘世之人不得不匍匐于他的脚下!一切,都是慕容三小。姐的功劳!”
“我的功劳……我的功劳……钋”
慕容琅浑身哆嗦,掩着脸嘶叫着,像一只被捏住脖颈的孔雀。
“可我一心只要他好,要他比任何人都强……其实他心里好苦,只是一直说不出啊,一直说不出啊!从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