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腿阵阵发软,却不得不答道:“奴婢是在进入太子府的第二年秋天发现的,但他们最初动手脚,应该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那么,你认为,这是先帝的主意,还是许思颜的主意?”
慕容雪的嗓音压得极沉,寻常时温柔悦耳的声线此刻听来竟冷森森的令人毛发耸然。
沈南霜被那气势压得几乎喘不过气,却下意识地依然想维护自己一心依靠的那男子,忙道:“奴婢不知。只是……皇上娶良娣时年纪尚小,何况向来与良娣处得和睦,应该不懂得用这些手段才是。”
慕容雪冷笑,“开始不懂,后来再不懂才是奇事!你昨日不是说过,便是太子阻止你另送脂粉,由得她们用原来的胭脂和熏香?”
沈南霜不敢答话。
慕容雪的手已不由地颤抖,狠狠地压住前胸。
仿佛如此便可止了那胸腔里怒涛般翻涌的恨和痛。
不只为那一手养大的年轻帝王,更为那个已经永远逝去的素衣翩然沉静雍容的清淡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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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于飞,琼台暗弹棋局深(二)
更新时间:2013-11-27 1:22:02 本章字数:2250
相处二十余年,始终那样不远不近,在她可以触碰却无法拥抱的地方。睍莼璩晓
原来早已那般疏离防范……
不对,是从头至尾就那般疏离防范,甚至待她比待她的侄女更加狠辣无情……
令她意外小产,终身不育,不得不辛苦掬养他和夏欢颜的孩子,并用娘家的势力助他们的孩子稳坐储君之位,直至今日君临天下…辂…
其实她早已猜到呵,只是痴痴地抱了一线幻想,以为付出这一切终究能有所回报!
可他终究追随心爱的女子而去,如一道从她跟前倏忽闪过的流星。
她付出一生,得到的到底是什么?
就这满宫繁华,一生孤寂?
满心疼意蔓延,寸寸撕扯,竟比活生生被人捏碎更觉煎熬苦楚。
慕容雪吸着气,努力地缓解心口难耐的疼痛,却慢慢仰起脖颈,看着金碧辉煌却空旷落寞的殿宇,终于有勇气痛斥那个自己爱了多少年的男子,一字一字地说道:“许知言是主谋,许思颜是从犯!从依依入门的那一天起,他们就没打算让她怀上皇家的血脉!他们只打算让木槿诞育皇子,他们只打算让那女人钟爱的女儿成为大吴皇后!嬗”
否则,怎么理解太子先前的女人一无所出,而萧木槿却能在一年间两次怀上身孕?
慕她目眦欲裂,泪水盈了满眶,却又生生地逼了回去。那双曾经美艳动人的眸,便泛起血一般鲜艳的红。
“慕容氏满门,为他们父子打江山,为他们父子守江山,最终只成全他们对那个女人的爱意,只成全了我们姑侄二人成为天下人的笑柄吗?”
她猛地站起,狠狠掀翻了旁边的黑檀矮榻。
“当啷”一声,仙鹤香炉跌落地上,炉灰四散。
原来传递悠悠芳香的仙鹤脖颈,竟已从中折断,立时身首异处。
香气浓得妖异的空旷大殿里,只闻得女子近乎癫狂的沙哑笑声。
“哈哈,哈哈,我生不了孩子,依依生不了孩子,我们不过是他们父子的一场笑话,笑话!”
--------------寂月皎皎首发----------------
楼家别院。
楼小眠素衣如水,眉目浅淡,正执笔在手,勾画着一幅舆形图。
城池绵延,江山如画,尽在笔间快意游走。
胸有丘壑,方能笔落千山,气吞万里。
郑仓禀道:“鹿家败落,已成定局。只是居峌王自亲手杀了鹿夫人后,性情越来越多疑暴躁,行事狠辣得很,和刚继位时的软弱简直判若两人啊!”
楼小眠薄唇微微一勾,很淡很淡的笑,却如一朵雪地里初初绽开的白梅,清冷而凉薄。
他低低道:“亲口下旨抄杀岳家满门,眼睁睁看着最爱的女人。流尽鲜血惨死跟前,连自己亲生的女儿都没机会再看上一眼……若这还不能让他变,他还是不是男人?”
笔走龙蛇,飞快勾至北方,狼毫忽然轻徐,带了几分柔和,慢慢地勾画其间的山川河流,荒漠糙原。
郑仓道:“竺大人来的密函,再三提醒公子注意族人安全。前有金相强势,后有鹿相狠霸,居峌王对竺大人、都大人都有些猜忌,对公子和咱们的闵卫更是……如今公子更在大吴高居相位,又有大吴帝后宠信,便是回了北狄,也未必能有此荣宠。王似乎想让金氏余部返回当年封地,便于就近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