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边搬了张铺了锦垫的圈椅,木槿上前坐了,令人将沈南霜口中之物取下。
沈南霜刚回自己卧室便被青桦带人捆了,知是木槿授意,早已惊恐之极。随后发现依然身在太子府,这才略略放心。
如今一能开口,她便强挣着向木槿连连叩首道:“南霜见过太子妃!不知南霜有何过失,求太子妃教训!求太子妃宽恕!”
明姑姑一路已问清公主那晚遭遇,早已愤恨不已。
如今见她如此作派,愈加添了恼火,冷笑道:“沈姑娘,太子不在这边,你这温柔可怜的小模样儿,做给谁看呢!”
一脚将她踹翻在地。
沈南霜挣扎着又跪起,委屈哭道:“太子妃有话好好说!不论是太子府,还是纪府,都不是不讲理的地方,若南霜犯了错,尽可按规矩处置,想来太子和我义父都不至于护短!”
木槿击掌微笑,“说的可真是光明正大!可你连礼都不讲,还跟我说理?”
沈南霜哭道:“不知太子妃指的是什么?南霜不明!”
木槿道:“兵乱之夜,到底是我和太子在一处,还是你和太子在一处,想来你心知肚明。欺瞒太子,污蔑太子妃,你当我是死人呢,由你胡说八道暗箭伤人?”
沈南霜仰起脸,茫然道:“太子妃说什么?那晚是我随太子妃一起救了太子离开,自然都在一处。我何尝说过只有我与太子在一处?”
她那端丽的面容满是诚恳真挚,目光犹如被逼到绝路的惶恐小兽,说不尽的无辜和惊惧。
木槿脸皮薄,当着青桦等异性亲卫的面,再不好说指的是以身解毒、与许思颜欢好之事,闻言不由面容一冷。
明姑姑扬手一个耳光已扇了过去,喝道:“果然明***易躲,暗贱难防!打量着太子妃离开,你就能瞒天过海,撒出那样的弥天大谎来?”
沈南霜被打得脸面一仰,登时五个手指印在极美的面庞上浮开,发髻整个儿披散开来。她被紧紧捆缚,眼见明姑姑又扬手打来,再躲避不了,只哭叫道:“太子妃说我欺瞒太子,何不请太子过来当面对质?”
木槿止了明姑姑再打,笑道:“你这是指望我找太子过来救你吧?我也清楚,圈里圈,套里套,你们为我找的人证物证那样齐全,为的不就是让我有冤无处诉吗?”
沈南霜叫道:“太子妃何等尊贵?谁敢让太子妃有冤无处诉?南霜亦不敢说冤,南霜只在此立誓,若以前曾在太子跟前撒谎相瞒,叫南霜不得好死!”
木槿便抬头看向明姑姑,“姑姑,你说这到底是谁放出的谣言?说沈南霜笨嘴拙舌,温善贤良?瞧瞧这嘴,舌灿莲花,死的都快说成活的了!”
明姑姑冷笑道:“我看她真的想不得好死!”
木槿便道:“沈南霜,你敢不敢再立一个誓,若你曾在太子跟前,刻意引导他认为那晚以身相救之人是你,你便和你亲娘一样,千人骑,万人睡,一生一世无家无室无亲友!”
沈南霜的呜咽蓦地止住,狠狠地瞪住她,原本美丽的面孔因那眼底的恨毒而扭曲。
木槿便知自己料得对了。
沈南霜的确不曾撒谎,只是因势利导欺骗了许思颜,同时暗暗cha了太子妃一刀而已。
她叹道:“沈南霜,你别怨我骂得刻薄。出身靠的是命,自己选择不了。但至少可以选择做一个心地纯良高贵的人。我可以敬重一个懂得反哺父母的乞丐,也可以敬重一位以身体养家的chang妓,可我不会敬重一个为夺取主人宠爱不择手段的女人。别说你不过纪叔明的义女,即便你的是皇上的亲女,我都瞧不上眼!”沈南霜盯着她,唇角溢出鲜血,惨白的脸看着有几分恐怖。
她冷笑道:“不错,出身靠的是命!你不过是命好,才能被蜀国国主收养,才能嫁给了我们太子!若你真的被人捡去朝打暮骂,最后卖作chang妓,看你的还能如此轻巧地说教吗?”
木槿不怒而笑,“沈南霜,九成九的chang妓都比你高贵呢!”
她取出一方汗巾,在沈南霜跟前抖开。
和合二喜的图案在灯下颤动,然后飘向油灯火焰。
沈南霜终于又落泪,叫道:“太子妃,你辩不过我就遭践我吗?”
木槿看着那精致绵密的绣花在火花里跳跃,随手掷于沈南霜跟前,让她眼睁睁看着自己多少夜的辛勤成果化作飞灰,轻笑道:“我无需和你辩,因为你不配;我也懒得遭践你,可你自取其rǔ我也只好善意成全。”
明姑姑已啐道:“什么贱东西,也不照照镜子,敢和太子提什么和合二喜!公主懒得遭践你,姑姑我给你几分面子,遭践遭践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