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就是我刚刚醒来时,只见到魔帝,却没看到白狼的原因。
白狼向我哭诉道:“姑娘,魔帝真不道德!你看咱们患难与共生死不离三十年,他非把我尊严踩在脚底,不把我当人看!”
陌天行明明就是把他当人看了,才不让他进卧室好不好?
不过他已然觉得尊严受损,我自然不能再在他受损的尊严上再踩一脚,遂道:“你指着魔帝把你当人看做甚?你忘了他不是人啦?”
白狼顺着我这思路一想,立刻吃了仙灵丹般原地满血复活了,“是呀,他是魔帝,不是东华帝君,甚至不是广昊仙尊、皑东仙尊,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我和一个魔计较什么呢?”
我倚在软枕上,笑吟吟地看着他不说话。
他当然已经忘了,若按血统来论,我也是个魔。
我也想忘了我是个魔,可惜不断有人提醒我,我是个魔。
我就是个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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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狼对陌天行越来越不满。
他道:“姑娘,你说那魔帝是怎么回事儿?他不让我进你卧房,自己老在你房里一呆一整天,难道他不是男人?以前是因为你总醒不过来放不下心,现在你卧在房上,他还老是在这里一呆一整天干嘛?”
我精神好些,正披了衣在房间走动,顺便倒茶喝,闻言不以为然道:“这里是他的玄冥宫,他爱呆哪呆哪,我都能当作没看到,你那么义愤填膺干嘛?老是鬼鬼祟祟从绣帷边探头探脑,小心被他捉起来当小贼痛打一顿。”
白狼连声喊冤:“姑娘,我这是为你担心哪!以我老狼在尘世跌摸滚爬几十年的见识来看,他看你那眼神,根本不是父亲看父亲的眼神,***那样脉脉情深,就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啊!嗯,还是看喜欢的女人的眼神!”
我一口茶水刚滚到喉咙口,听他这么一说,差点没呛死当场。
我叹道:“大白,你确定变成狼之前是经商的吗?我怎么觉得你是说书的……”
白狼跳脚道:“我骗你不是狼,是狗!他看你那眼神就是不对劲儿!姑娘,你别忘了,他是魔!”
我当然知道陌天行是魔。
醒来已有两日,我本能地抗拒这个据说是我父亲的男人。
他的眼神是怎样的,我的确不知道。
那日他拂袖而去,以他的位尊权重和薄情寡义,我本认为他一怒之下至少该有几天再不出现。谁知他第二日照旧出现,却再不曾和我说一句话,只坐在一旁的桌边喝茶,一喝就是一整天。
我自然更不会主动理他,自顾静卧休养,有时看看书,梳梳头,偶尔把玩荣枯藤,稍稍用上些微灵力,便见c黄边突突突地生出三五株长势鲜妍喜人的紫堇花,连远远屏息静气站着的侍女们都忍不住频频注目。
我既不肯正眼瞧陌天行一眼,也不晓得他的神情怎样。
不过他看了紫堇花显然很意外,甚至出人意料地走过去,亲自把那些紫堇花摘了,捧作一捧带走,也不知打算用来做什么。
问那些侍女时,却分明都是些比景予还木的偶人,整日里只会答:“奴婢遵命,公主!奴婢不知,公主!”
这一声声公主、公主的,要多刺耳有多刺耳!
让她们唤个称呼,则答我:“是,公主!”
无怪白狼拿她们没辙,我后来也连话都懒得跟她们说了。
于是,我也没能问出景予如今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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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狼还爬在我脚边嘀嘀咕咕说魔帝怎生像个色魔凶煞时,一道威压之力迅捷压来,登时逼得白狼住了口。
几乎同时,门口传来侍女怯怯的话语:“姑娘,主上来了!”
说话间,陌天行一身家常紫袍,撩开绣帷大步踏了进来。
他也不看白狼,只向我道:“菱角儿,听闻你近日胃口不好,要不要炖锅狼ròu给你补补?”
他的玩笑比景予的玩笑更不好玩……
“不用。”我赶紧答他,“这里上上下下都是些活死人,连气都听不见喘的,我还是留着大白说说话的好。”
白狼自知惹了祸,再不敢表现出他的凛然正气,见我一使眼色,立刻从墙角蹩到绣帷边,一头钻了出去,跑得竟比兔子还快。
想来陌天行以魔界之主的身份,也不好和一头白狼过于计较。
他沉吟着慢慢走到桌边来,问道:“这松溪白茶怎样?从前你母亲极爱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