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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月折梨花:风月栖情(15)

我也憨憨地笑,稚气地去拉宇文昭的胡子,叫道:“而且我不许我的驸马留胡子!长胡子的男人看起来真老!”

“我?老么?”宇文昭诧异问一声,又是大笑。

母亲也在笑着,却意味深长凝视着我,四目相对,心中雪亮,亦雪凉。

母亲,我们都要活下去,好好活下去;还有雪情,我的亲姐姐,我绝不容许她继续被那般践踏!

满堂的大笑中,似听到什么摔落的声音。

余光瞥处,萧采绎正蹲下身哆嗦着捡拾掉在金线毯上的茶盅。倾覆的茶水渍了大团的褐黄,碧玉盅滚在芜乱的茶叶里,来回晃动。萧采绎五指连抓,却将碧玉盅拨离得更远,还是一个小宫女匆忙赶上前,拣了出去。

另有宫女急急端来热水和擦手布过来让萧采绎洗手,为他重新沏上酽酽的茶来。

萧采绎脸色苍白,额上滴着汗,将手在水里润了一润,迅速用干布擦了,将茶盅紧捧在手中,见众人都注视他,勉强笑道:“只顾笑着,失手把茶盅带翻了。”

母亲尚未说话,宇文昭已道:“没事没事,少年人么,总难免鲁莽些。何况萧家亦是将门之后,与颉儿也算不打不相识,以后要多多亲近才好。”

萧采绎应了,捧了茶盅便喝,却不料是刚端上来的沸茶,顿时给烫着了,忙不迭向外吐着,一时脸又涨得通红,连额前的发丝都掉落下来,显得很是狼狈。

宇文昭已喝命那些宫女:“还不去拿冷茶来!明知是正吃着,冲这么烫的茶来!”

萧采绎看我一眼,低了头道:“没事,没事。”声音却是低沉得很。

宇文颉挑着眉,有些讥讽道:“萧公子剑法精到,平日做事也利落得很,都怪那些宫女们不会服侍呢!”

“萧二公子出身高门大户,哪会留意到这些小事呢?”宇文昭瞪了宇文颉一眼,转身又回到母亲身畔,拍拍母亲的肩膀,笑道:“如果咱们的孩子能成就一对,也是一桩天大的好事啊,婉意,你说呢?”

母亲神色不动,低啜了口茶,才轻笑道:“既然宇文大人认为是好事,那一定错不了。我们择日便将这事定下来吧。”

宇文弘掰了掰手指,道:“今天初五,初十应该就是皇道吉日,太后于那日下旨赐婚,一定合适。”

母亲温婉而笑道:“具体日期,且等我和宇文大人商议一下吧。不过宇文家也是高门大户了,想娶走我的栖情,也得多表现表现,可别让我瞧见了你们欺负她!”

宇文昭仔细瞧着我的面庞,呵呵笑道:“一定一定,谁欺负了我们家栖情,我第一个饶不过他!”

宇文颉干干笑一声,自顾喝茶,不说话了。

而我的婚事,便已在这一日的餐桌上,糙糙定下。

[下次更新:7月12日]

19.故国篇:第四章 飞雁南归雏菊冷(四)

一时各自散了,我刚回房中坐定,萧采绎便已冲了上来,喝退宫女,一把拉住我的手,哑着嗓子问:“栖情,你疯了么?你知不知道宇文父子是什么东西?”

“我知道。”我趴到梳妆台前,望着刻了并蒂花交相缠绕的红木镶镜中,自己一张稚气未脱却秀丽异常的面庞,静静道:“我知道他们根本不是东西。”

“那你还,你还……”萧采绎喘着气,忽然拎起一张花梨木椅子来,“砰”一声砸在地毯上,顿时折断了一条椅腿,木屑四处乱飞。

“我能怎样?”我跳了起来,忍不住掉下泪来,压在嗓子里一字一字道:“我讨厌宇文昭!我看到宇文颉就想吐!那个宇文弘则早就等在算计我了!我用脚趾头想都想得出,那个宇文清会是什么样的蠢东西!”

我攥住自己的袖子,攥得紧紧的,任由泪水爬满面颊,点点滴落,声声问着萧采绎:“我不愿意嫁给宇文家,可我能如何?我母亲都得由着宇文昭欺负,更何况我?不肯屈从宇文昭的杨淑妃已经惨死,而雪情姐姐给折磨得半死不活!”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纱照在萧采绎身上,模糊了面庞,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觉他的肌ròu正在不断颤动,一向很张扬的头发无力垂下,盖住了半边脸。

“栖情!栖情!”他喃喃念叨,拖了近乎呻吟的长长尾音。

我有些心痛。现在,我的身边,待我最好的,除了母亲,就只有萧采绎了。他一定心疼我,再忍受不了我受一丝委屈吧?

“绎哥哥。”我擦了泪,去握他的手,勉强笑道:“你也不用太担心。没听见那个宇文昭说吗?宇文清因为身体不好,才给舍到了佛家寄养修行。既然那么多年都不曾回来,那病多半还是没好,等拖到我可以成亲的年纪时,鬼才知道他还能不能活着!便是活着,我也可以想法子把他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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