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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义父,却不想要他和豆子了。霍云开很伤心,这种伤心与知道娘自尽后的伤心一样,甚至,更伤心一些。
自伊重人表示不会跟霍云开和豆子去京城之后,府内的气氛便有些低迷,尤其是霍云开表现的特别明显。吃饭的时候,霍云开也不说话,饭也吃得少。
有好几次,霍云开想和伊重人谈谈,伊重人都避开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豆子和包子以为爹爹在生大哥的气,两个孩子很担心,爹爹和大哥从来没有这样过。
晚上睡觉的时候,乖乖洗漱完的豆子和包子并排躺在床上,等着爹爹上床。收拾妥当的伊重人脱了外衣上床,就看到两个孩子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目光扫过豆子的脸,伊重人的心窝又一次刺痛。偏过头,佯装无事地放下床帐,他侧躺好,拍拍两个孩子:「快睡吧。」
「爹爹……」包子肉嘟嘟的小脸上有了几分忧郁,豆子也是。
「怎么了?快睡吧。」伊重人掩住包子的眼睛,不敢看豆子。
「爹爹。」豆子翻身,隔着包子看着爹爹,苦恼地说:「大哥是不是做错事了?爹爹都不理大哥。爹爹你告诉豆子,豆子让大哥来给爹爹赔不是。」
伊重人藏在被子里的手紧紧握成拳头,神色不变地说:「没有,大哥怎么会做错事。你们两个小孩子不要瞎猜,快睡觉。」
最后三个字伊重人加重了语气,豆子和包子不敢再问了。伊重人很疼他们,但是两个孩子就是知道要听爹爹的话。乖乖闭上眼睛,豆子重新平躺好,在爹爹的轻拍中渐渐睡着了。
两个孩子都睡着了,伊重人轻轻下了床,套上外衣,他走出房间。
夜晚丝毫不见白日里的热气,带了些凉意。伊重人施展轻功跃到房顶,沉默地看着天上的月亮,月亮的光芒洒下,好似在他的身子周围洒了一层淡淡的金芒,只是,这层金芒透着些许生人勿近的冷意。
儿时的他,也是个调皮捣蛋得让娘头疼的男孩子,为了治他的调皮,爹请人来教他习武,磨他旺盛的精力。
但在经历了家变、入宫为奴之后,他的性子越来越冷,因为在那个地方,不心狠手辣就会被人连骨头都不剩地吃下肚子。如果爹娘还在世,一定认不出他是他们的儿子。
救他的伊叔在宫里不过是个地位不高的公公,能保住他的命已是不易,想要活下来,他只能靠自己,他必须学会心狠,学会冰冷。可是,他再冰冷,也终究是个人,人心都是肉长的,每次看到豆子,听豆子喊他「爹爹」,他就说不出要把豆子送走的话。
但豆子,是越王的儿子,是未来的王爷,就算他舍不得,豆子以后也不可能再喊他爹爹,也不可能再做他的儿子。哪怕云开和豆子现在再舍不得他,日后等他们进了宫,等他们有了更尊贵的身份,等他们有了别的同父异母的弟妹,这份虚幻的父子之情迟早也会变成他们急于摆脱的耻辱。
想到这里,伊重人散发出的气息更加的冰冷,眼神也更加的坚定。长痛不如短痛,该放手的时候绝对不能犹豫。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伊重人跳下房顶,进了屋,两个孩子睡得很沉,他从衣柜里拿出一个带锁的木头箱子,从床脚摸出一把钥匙。打开箱子,里头是他剩下的积蓄,有银票、有金银元宝、有珠宝首饰。
虽然这一大家子的人一直是他在养着,不过伊重人剩下的钱财也足够他和豆子吃完这辈子。
身为沪安卫千户的时候,伊重人心安理得地收下他该得的一切好处。越王府抄家时的那些家产张巾心几乎都给了他,伊重人留给了霍云开和豆子,包括两位王妃的遗物。
把箱子锁好,他提着箱子去找小琴。
小琴已经睡下了。有人敲门,她赶紧起来,开门一看是伊重人,她惊讶极了,侧身让对方进屋。「大哥?」
伊重人把箱子放到桌上,转身问:「我要走了,你是要跟我走还是留在这里?」
小琴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过来对方的意思,她抿抿嘴,反问道:「您不等我干爹他们回来吗?」
「我会给怀秋去一封信,若他们不愿意留在京城,自会知道去哪里寻我。我怕夜长梦多,我不能保证越王会不会放过我。」
小琴深吸了一口气,说:「我跟你一起走。我不想干爹和干娘为难,我是不会去京城的,但我留在这里,干爹和干娘就不能不为我考虑。干爹干娘的年纪大了,还是回京城得好。」
并不意外小琴不愿意去京城,伊重人拍拍箱子:「这是我所有的家当,放在你这里。这几天你就开始安排府里的事,我们可能随时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