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枫那孩子……父皇见他第一眼,也是觉得骇人,怎麽会有孩子长得一双异眸?更别说,那只眼红得似血。”
“可你皇叔抱著墨枫时的那股子高兴劲,好似墨枫真是他的亲骨肉一样,父皇就算是担心,也压下了。你皇叔为了父皇,孤身一人在边关,能捡到一个他如此喜欢的孩子,父皇也会把那个孩子当成是亲侄子来对待。”
“洛信,十几年了。你皇叔怕墨枫受委屈,终身不娶;墨枫那孩子最在乎的,也只有你皇叔。有时候父皇甚至觉得,若有一天你皇叔离世了,墨枫也就没了。”
冉洛信的手微微发抖。父皇,晚了,一切都晚了。他等了这麽多年,做了那麽多事,已经无法回头。
“洛信……”
惆怅地喊了一声,冉穆麒却没了下文。他遥看著远方,已近正午,年节的京城四处都有隐隐的爆竹声传来。他的眸中是身後人看不到的悲伤与决心,当他转身面对二儿子时,眼中只剩下冷厉。
冉洛信在看到父皇的眼神时,心中一怔。这时喜乐端著药进来了,他忙转身去拿药,避开父皇令他心慌的注视。
“喜公公,茶。”
在喜乐去倒茶时,冉洛信打开藏在袖子里的毒药,趁机倒在了汤药里。转过来时,他面色平静地说:“父皇,该喝药了。”
冉穆麒看著二儿子端著药,面带温笑地一步步走过来,当对方双手端著药碗递到他面前时,他伸出左手接过。
“父皇,天寒,您喝了药就进屋吧。”
“洛信。”冉穆麒端著药,没有动。
“父皇。”冉洛信深深注视著父皇如往昔般美丽的面容。他长大了,可父皇依然如记忆中那般纤弱、美丽却又无心无情。
“可有何话想对父皇说?”
摇摇头,冉洛信淡淡一笑:“父皇,药需趁热喝。”
冉穆麒看向碗里的药,迟迟未动,就在冉洛信越来越著急时,就见父皇的手松开,药碗摔在了地上。猩红的药汁弄脏了地板,冉洛信神色惊变,突然从寝宫周围的幕布後冒出了许多侍卫。
“拿下他。”冉穆麒淡淡开口。
“父皇?!”不会武的冉洛信轻易地被侍卫扭住了双臂。当他看到从侍卫身後走出的人时,他脸上的血色瞬间退去。
“陛下。”身穿铠甲的车金全走到冉穆麒跟前躬身道,“臣等已布置妥当。”
“车将军?父皇?”冉洛信一副惊讶的模样,似乎不懂自己为何会被抓。
“殿下,”喜乐出声,“陛下的汤药一旦遇毒,就会变成猩红。”
冉洛信惊慌地看去,刚想辩驳,就听父皇开口。
“洛信,父皇刚刚给了你机会。”冉穆麒淡漠地开口,眼中的雾气散去,是全然的冰冷,“若我是你,我会把毒下在自己的身上,这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对方,而又不被人怀疑。”
“父皇!”冉洛信浑身发凉,坚持地说,“孩儿不懂!父皇!孩儿没有给父皇下毒!”
“洛信,过来。”冉穆麒招招手,侍卫放开了冉洛信,而他却双腿发软,根本走不过去。
“过来。”冉穆麒还在招手,冉洛信一步步挪了过去。
慈爱地抚上冉洛信冰凉的脸,冉穆麒凑近:“洛信,四个孩子中,你最像父皇。”接著,他在对方耳边小声道:“就连下毒杀死自己的父皇,派人刺杀自己的兄长,都一模一样。”
冉洛信僵硬地站在那里,父皇的声音变得极为遥远。
“洛信,父皇唯一与你不同的是,父皇杀他们,是为了活命,而你……”慢慢离开,冉穆麒依然温柔地抚摸儿子的面颊,双眸却似在看陌生人,“是为了权势,为了那把破椅子。”话毕,冉穆麒用力一推,把冉洛信推了出去,侍卫马上绑住了他。
“洛信,你派人去查探洛诚的那两人全都招了。”不想再听冉洛信“无辜”的狡辩,冉穆麒冷淡道,“还有洛义,父皇根本就没有杀他。洛信,既然做了,就别再让父皇瞧不起你。”
“父皇!”冉洛信的温和不在,他大喊道,“父皇!我恨你!你为什麽宁愿把皇位传给那个鬼子,都不愿传给我?!我哪点比不上他!比不上冉洛诚!还有母妃,她心里只有你,可你是怎麽对她的!你整日和昼仙人厮混在一起,却吝啬给母妃一点温情,你不配做我的父皇!”
冉穆麒没有被激怒,他冷冷地看著完全变了样的二儿子:“你要杀洛诚和落义,朕岂会把江山传给你。至於你母妃……朕给了她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