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这位老人不同,吉瑞出生在乱世又长着阴阳眼,自然早见惯那地狱般的惨景。
不过但心内凡有良知,无论见过几次,都无法习以为常。
她深吸了口气,因着心里埋藏的恐怖记忆而褪去了脸上的血色。
温玛边走边追忆:“当时我的父亲是这里的镇长,尽管同样害怕、同样手足无措,却因为肩上的责任而不能选择退缩,他将我藏在,明烛娘娘庙中的石像下,便带着大家拿着武器冲出去抵抗,最后当然……没有回来,长湖镇经过三番五次的袭击,最后活着的,就剩下我一个人……”
“可您怎么能独自度过这五六十年呢?为什么不去别的地方讨生活?”吉瑞疑惑发问。
温玛扶住胸口:“因为父亲把明烛娘娘的信物交给了我,拿着信物就是镇长,我走了,这个镇就彻底不存在了。”
“是不是也因这信物……异鬼才不会近您的身子?”吉瑞终于明白其中精妙。
温玛没有讲话,推开庙宇陈旧的门,将她引至神像前,便虔诚地放下拐杖拜了又拜。
吉瑞抬起眼睛朝上打量,意外看见这破败的地方竟然立着个纤尘不染的玉雕,在黑暗的破庙里散着融融的暖光,的确极有圣洁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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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保住脖子上的脑袋,水商行的人办事极为麻利。
不出几个时辰,仓促而成的船队已随着朝阳升起而准备就绪,可以进行远航。
非常满意的花病酒持着鞭子站在甲板上,举起那盏洁白的长明灯说:“齐老板,我劝你别再耍什么鬼心眼,只有我们鹿家好,你和你的妻儿才能平安无恙。”
已别无选择的齐彦之蹲在笼中搂着吴容,面色即憔悴又愤恨:“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长海向来是死域,到时出了事,就算你逼死我也毫无作用!”
丝毫不受影响的花病酒娇笑道:“无妨,死之前我肯定会拉上齐老板垫背的,现在你只需老老实实讲出发现鲛王的位置,没准我心情好,就不拿你喂鲨鱼!”
“你想抓它对不对!你根本就不是来买鲛膏的!”齐彦之激动起来:“不可以!它是海里的神明!”
花病酒啧了声,垂下抹了桃色香粉的眼眸:“如此丧心病狂的恶棍竟能讲出这种话,让我几乎都要相信了呢,不过我劝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你们——”
她用鞭子指着岸边的水商行家仆,大声道:“把那些没用的鲛人放了,然后起航!”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沈桐儿实在搞不清楚他们的目的何在,扶着船栏但见水牢里的铁箱被拽起打开,不由微微松口气,望向苏晟的眼睛发出求助之意。
苏晟扶住她的头,轻声道:“人无黑白之分,你用不着为之纠结,只记得不要离开我身边就好。”
“我们这是干什么去……长明灯是鲛王送的,又不是用鲛膏做的,难道还能抓住它讨要来更多吗?”沈桐儿皱起眉头:“小白,你当真是为了帮我完成任务,才这么积极着出海?”
“不然呢?都走到这步,难道留在码头你会甘心?”苏晟淡笑反问。
沈桐儿不想怀疑他,也没理由怀疑他。
所以终而还是点点头,拉住苏晟的袖子强调:“其实我也不是没朋友……岛上除了我娘以外,还有条可爱的小鱼常常来看我,娘在干活的时候,只有它会陪我说话了,所以我不想伤害鱼,不想伤害鲛人……我、我娘要是知道赤离草是用鲛膏换来的,肯定会大发雷霆……”
苏晟苦笑:“既然如此,为何你要答应鹿笙呢?”
沈桐儿抬起头,眼底里藏着泪花:“因为娘总说她活不过明年的,我想让她在去世前看看我长什么样子,这样记住了的话,下辈子她才会认出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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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又一阵凉风袭来,平白为这沿海的高山降了几分温度。
因为伤势实在不轻,吉瑞没有办法继续为寻找妹妹想办法,只能留在温玛身边暂且认真修养。
虽然她的性子向来浮躁又容易激动,好在从来不会受嗟来之食,自然而然选择在早起后做些力所能及的粗活帮助老人。
由于温玛的身子骨已经不行了,无法耕作和捕捞,平日所吃的都是在附近采集来的野菜和果子。
吉瑞仔细认清品种后,就拿起篮子说:“奶奶,我去帮你摘吧,我手脚快。”
温玛摇头阻止:“那些异鬼四处乱爬,已经有不少路过的外乡人被咬死吃掉了,我可不想这个岁数还为黑发人树碑。”
“没关系,我不会走的太远,而且御鬼师必须要学会保护自己。”吉瑞拿起剑微笑:“我苦惯了,这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