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的确有利于尸体存放,但需要耗费大量人力,我们能够来尘世的同族与时间都有限。”墨瑾拒绝。
“可以依靠凡人啊。”沈明烛回答得理所当然:“种植、纺织、建造、还有文学、美术、音乐……这些知识我们都可以教给凡人,只要他们出力来帮助我们就可以了。”
“明烛,你想得太过简单,非我族类,怎可能如此轻易合作?”墨瑾阻止道:“还是想些别的办法吧。”
“可是彼此间从来没有接触过,凭什么就给对方打下邪恶的印记?大神官不是讲要有好相处的吗?”沈明烛反问:“况且我也没有要求一蹴而就,此事当然要从长计议。”
“没错,掌灯使说得是,如若长天原当真遭受预言中的大灾难,我们来尘世还是要与凡人分享这世界的。”
“可如果没有灾难呢,平白暴露长天原的存在岂不是太危险?”
“那些凡人生命短促至极,谈什么危险与否?”
在旁边围观的几位祭司开始讨论争执。
“好了,你们先不要吵。”沈明烛似是早有主意:“我们的能力非凡人所能理解与想象,也不可能平等交融,不如就展现出他们所需要的力量,被当作不可窥探的神明也未尝不可。”
“掌灯使这个主意可行,凡人信仰杂乱无章,极容易利用。”墨瑾终于开始转变态度。
沈明烛抚摸着不停眨眼睛的小白鸟,严肃道:“还有件事我要及早警告你们,虽然我族向来行为自由,各位祭祀也有热衷于享乐者,但绝不可以肆意与凡人通婚、更不能诞下子嗣!包括长天原的动物也不可带过天门,相同的外表可能是真神的蒙蔽之术,凭空制造出寰宇内不曾存在的物种,灾难才真的会到来。”
“明烛所想周到。”墨瑾点头:“这也是夜辉曾经坚持的。”
沈明烛并不理睬大神官的附和,抬手在地图上勾勒:“既然很多事情交由我来处理,便要用我的方法,陵墓之事暂缓,我要详细了解尘世的真相才能做出决定,自此之后,将尘世之地划分为九处,于九州称,西南为云、东南为琼……”
她在细心设计时,墨瑾的眉头却越皱越深,只见周围祭祀都很同意这小姑娘的言辞,才没有发作。
沈明烛话毕后,又保证道:“大神官请放心,此后再兴陵墓之时,明烛绝不会让你失望。”
——
此次在尘世的探路,短短两月就结束进程。
与从前不同的是,沈明烛还留下了百余号族人在尘世继续摸索信息。
对于他们全然没有回家之法,只能等隔年时掌灯使再开天门,方才能入长天原。
这个举措在景元宫内外掀起阵阵波澜,不过很快便被另外一件事盖过了风头:年仅十六岁的沈明烛,竟然宣布此生祭灯、绝无反悔。
听到消息的绀香跑回寝宫大呼小叫了番,自然被驱赶出去。
全然搞不懂状况的小白鸟从金箔书堆里爬出来,好奇道:“什么叫祭灯呀?”
“这是长天原的古老仪式,也是种意志的修行,掌灯使发誓此生适逢白鹿灯、表明对造物主的忠诚,祈求它再次降福于这片土地。”沈明烛在床前已经支起的巨大地图前皱眉沉思、不经意地回答。
“那你的女仆急什么?”苏晟满头雾水。
“因为祭灯要辟谷,此生都只能喝晨露维持生命,相当痛苦吧,不过我从小就很少进食的。”沈明烛拿着哥哥的手札对照地图:“还有就是要将血液滴入灯火中,与它结成共鸣,需保持贞洁,之后再不能与异性行夫妻之礼了,这也没什么,刚好打消墨瑾想要完婚的念头。”
“…………”小白鸟惊呆了。
沈明烛叹息:“虽然已经杜绝动物交配的可能,可我担心长天原的谷物果实也未必全都适合尘世,万一得不到控制蔓生起来,会使得原住的草木受灾,看来我也要去那里连续住上几年,亲自钻研种植的术法了。”
“……”小白鸟还是愣愣地瞪着她。
沈明烛侧头:“晟儿,你愿随我去吗?”
终于回神的白鸟答非所问,忽然一脚将金箔书踢到地上:“你怎么可以不嫁人,那我不是白来了吗!我才不关心你的族人是死是活,也不想助纣为虐地去侵占其他世界!”
沈明烛俯身拾起书,对它毫无说服力的童音并不在意:“少再与我开这种玩笑了,胖鸟,你若想走,我便努力送你回去雪原。”
“什么,难道你一点都不想挽留我吗?”小白鸟的绒毛都快炸飞起来。
沈明烛淡笑了下,蹲到桌前说:“我此生命苦,亲人一个个离我而去,如今又深陷泥潭无法自拔,唯有努力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将主动权从墨家手中夺回,你陪着我的话,我当然有所慰藉,但对长天原一族而言,最重要的就是自由,你当然有选择自己命运的权力啊,我不能要求你陪我受苦,反正你也不认我这个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