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十分想要用力帮忙,却在焦急中胸口一热,随着咳出腥甜的血液而视线模糊,无法抵抗地晕了过去。
——
水,无穷无尽的漆黑的水,仿佛蔓延到了世界的尽头。
漂浮在其中,没有声音、没有知觉。
什么都不曾有。
完全失去力气的沈桐儿只觉得灵魂仿佛出窍,再也控制不了这具无用的身体,眼睁睁地任那抹红衣越沉越深,几乎消失……
幸而一股暖流缓慢地袭来,将痛苦的她重重包裹住,猛地召回神识。
沈桐儿在忽然鲜明的巨痛中又吐出血来,却也终于睁眼看到苏晟的脸,忙喘息着抓住他的袖子:“小白,你没事吧?!”
苏晟吃了不少魂尘,伤势比之前乐观许多,紧紧地抱着她说:“没事,鹿家那群人被关在了廊道里,不可能立即追得上来。”
“他们不是人,是异鬼啊!”沈桐儿着急:“我刚才杀的,都是异鬼!”
苏晟搂住她的头安慰:“是什么都不重要,你别再乱动了。”
沈桐儿这才发现他们身处在一个巨大祭坛的中央,周围除了无数根十人都抱不拢的石柱,就只剩空空荡荡的海水。
两只鲛人浮在不远的地方,状况并不比沈桐儿好多少。
小姑娘苦苦支撑着身体坐起:“小白,我觉得好奇怪,头又痛、身体也没力气,刚才并没有被打伤,却好好端地吐了血。”
苏晟将她小心放平,缓缓飘浮起来问道:“这海陵里最近有没有进来特殊的东西?”
金色鲛人怒气冲冲:“玉镜,我早告诉过你,不准带那人类女子入海,她已经快要死了!而且会害死我们!”
玉镜奄奄一息地飘在水里:“虽然是鹿笙把她交给我的,可我不能不管她……”
苏晟没功夫与这些心性单纯的异鬼多言,皱眉道:“不是女人,而是一块白色的玉!那东西称之为璃玉,所散发出来力量无影无踪,却会对附近的异鬼造成致命伤,你们力量强大,方能多撑一时,桐儿还小,再也受不住了!”
沈桐儿惊愕地呆滞:“小白,你、你说我是异鬼……”
苏晟没有回答。
玉镜恍然:“雪儿脖子上确实有块玉,但你怎么知道——”
“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把那玉丢进火融膏里!快!”苏晟命令道。
金色鲛人显然不愿横死,立刻推开儿子,用水流从右侧耳室中运出来个没有双腿的女人,粗鲁地拽开她的衣服,把那脖子上的璃玉扯了下来。
苏晟接过后质问:“鹿家人还能被关多久?这玉若被摧毁,你们不再受到力量压制,他们也会恢复正常,撞毁海陵!”
玉镜摇着头说:“距离这里只有三重石门了,鹿笙虽然年轻,但他父母带给他的力量强大至极,恐怕用不了多久……”
它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不远处穿来闷声巨响。
“姓鹿的小子不是我的对手。”金色鲛人疲惫地漂浮起来:“一千多年了……守着着座陵墓的同伴都走了,只有我和镜儿,看来主人再也不会回来,这海陵也到了它该毁灭的时候……”
苏晟从唇间浮出不屑冷笑:“天下之大,你们本就无需在这地方苟活。”
说完他就夹起奄奄一息的沈桐儿,朝祭坛最中央的高台游去。
由于璃玉挨得太近,小姑娘的心已经都沉闷地绞痛起来,她用力搂着苏晟的脖子,想说的话太多、却半句都说不出来。
金色鲛人追在后面嘶吼:“站住!没有人可以碰火融膏!你们会被吞噬的!”
苏晟回首:“如果她可以碰呢?火融膏是不是就归她所有?”
金色鲛人毕竟不是普通异鬼,比起沈桐儿简直精神太多,瞪着恐怖的红眼睛朝他露出长可穿骨尖牙:“不可能!每个打开盒子的都被烧了!——我的丈夫也是!”
玉镜抱着昏迷的“吉雪”尾随在后面,因着事态瞬息万变而未干多言。
苏晟没有再迟疑,径直将沈桐带到巨大的莲花灯形的祭坛之上,拍拍她的脸说:“桐儿,醒醒。”
沈桐儿看到的一切都已重影模糊,她努力睁着眼睛点头。
苏晟说:“你去把花心中的玉盒打开,把璃玉丢进去,然后将盒子盖好拿过来。”
沈桐儿又点点头。
不是每件事苏晟都能代她去做,只能把小姑娘推到了莲花石上,后然退回到金色鲛人身边等待。
沈桐儿艰难地朝前爬,虽然什么东西都看不清,却凭借着鲜明的热量而摸到白玉盒子。
她迷迷糊糊地将其掀开,想也不想就把那块块要杀死自己的璃玉塞了进去。
几乎要压垮异鬼们的怪力刹那间烟消云散。
金色鲛人呆滞地看着沈桐儿的手指插在暗光浮动的火融膏里,而这小丫头却半点反应都没有,不由结巴道:“是主、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