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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爱不可及(2)

人生当然没有几个七年。

每个七年都可以改变所有的事情。

沈牧垂下沾着雨滴的修美眼睫,颤抖地从裤兜里摸出廉价的烟随手点上。

他忽然发现,自己有点记不清那个人的五官了,只记得面里要加两个荷包蛋,还有三滴辣油。

人生啊,怎么过到最后只剩下这些小细节没消失?

沈牧扶着僵硬的腿,终于靠近住了很久的公寓楼,刚准备轻舒口气,头顶却被无声的闪电照得雪亮。

他不喜欢这样的天气,顿时有些不适地眯起眼睛。

未想闪电过后,公寓楼门口却出现了个高大的身影。

那个最熟悉与最陌生的身影。

熟悉到沈牧拿着烟的手瞬间僵住,心跳骤停。

陌生到他已经无法在记忆里拼凑出完整的回忆。

闪电又一次在头顶亮过。

烟掉在雨地里,连水花都没溅起。

沈牧的终于适应了光影的变化,逐渐看清来者的容颜。

傲气的横眉,眼瞳漆黑,光是对视上去便如跌落醒不来的梦境。

有些凉薄而形状优美的唇像极了他倾城的母亲,几抹不太适宜的笑意露出来,成了这雨夜里唯一的温度。

终于成熟了啊,成熟到几乎认不得了……

沈牧愣愣地站在越下越大的雨中,俊秀的脸被淋得狼狈不堪,淌着水的长睫毛掩藏住那细长眸子里的悲伤,却藏不住他卷土重来的动容。

正在楼门口等待的男人只穿着白衬衫和西裤,见状立刻扶开行李箱,伸手打开巨大的黑伞。

他的胳膊在动作中露出刺眼的伤痕,却并未得到重视。

男人一步一步朝沈牧走近,终于挡住他头顶的暴雨,就像隔绝掉让人无法抵挡的痛苦,随之露出丝压抑着激动的无奈,轻声问:“你是……已经不认得我了吗?”

沈牧的脸苍白到几乎一碰便会化为碎片,深吸了口气,梗住的嗓子终于讲出话语:“你出来了?不是还有三年吗?”

男人像年少时那般露出不以为然的笑:“表现得好呗。”

谁想在下个刹那迎接他的,并非是惊喜的问候与思念的吻,而是毫不节省力气的狠狠的一拳。

沈牧怀里的食材全部都掉在地上,人也后退出伞,用与他毫不相称的声嘶力竭大喊道:“为什么要认罪!为什么要去坐牢!为什么!你答应过我会坚持到底的!你发过誓,如果屈服就再也不来见我!滚!别出现在我面前!”

这些话早就想说了,却始终没机会。

此刻不喊,就像少掉份对漫长焦灼的交代。

他并没有痛哭,表情却扭曲到比哭泣还要失控,像是个停滞太久而坏掉的机器,已经没办法正常运转了。

人是多么脆弱的生物啊,当把自己仅有一次的大好的时光都搭在厄运中,任谁都坚强不起来。

男人扶着泛起血腥味的嘴唇,冷声回答道:“我是食言了,但我食言也要见到你,就算让我死,我也得死在你身边。”

“秦深……”沈牧念出这个几乎消融在内心深处的名字,茫然地摇着头,然后缓缓地蹲到地上,捡起雨水中的鸡蛋和青菜,一点一点往袋子里装。

秦深也随着单膝蹲下,拿起脏掉的挂面说:“今天是我生日,你没忘,原来讲好每年都给我煮长寿面的,结果到现在我却只吃过一碗。”

沈牧白皙的手指握紧了菜叶,然后将其放好,轻声道:“我和你不一样,我说到的事都会做到,面我煮了,是你没来吃。”

秦深用力握住他的手腕:“今年我想吃,以后每年都想吃,你还愿意给我煮吗?”

天气预报并没有说今天下雨,但头顶黑暗的天幕却像漏了似的,倾泻下洪水般的大雨,狠狠地灌入这座城市,落在黑伞上发出掩盖住所有心声的巨响。

——

上了年头的建筑常在阴霾的日子里散发出潮气。

失魂落魄的沈牧打开位于一楼的房门,迟疑之后才开灯让了路。

他的衣服当然都湿透了,打伞的秦深也好不到哪里去。

黑伞依然滴滴答答地淌着水,让家教良好的秦少爷无法任其随意搁置。

“丢在那里吧,无所谓。”沈牧的头脑至此都是空白的,干巴巴地讲过这句话,便把塑料袋放在桌上。

身后终于传来防盗门关闭的声音。

没有任何追忆,没有任何沟通。

下一秒,还在因秋雨而发抖的沈牧就被强迫性地抱住。

秦深长得比当年更高挑了,吃过七年苦后也不再是娇气的贵公子。

他几乎是野蛮地扯掉了沈牧的格子衬衫,而后便拉开他湿到狼狈的裤子,一下把心心念念的人压到了餐桌上。

沈牧的白背心被撩到胸上,因为对方恶意而煽情的揉捏而气急败坏:“你疯了吗!松手!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吗,那你不如继续去坐牢,当一辈子囚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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