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秦深获得十年有期徒刑,对于一个大好人生刚刚展开的年轻人来说,已经足以毁灭一切。
这是齐律师此生所见悲欢离合之中,最令难以接受的一桩。
因为他很清楚,秦深绝对没有做过错事,之所以背负这种令人发指的恐怖罪名,唯一的理由就是沈牧的人身安全受到威胁。
为了爱情毁灭清白这种愚蠢的选择,显然不在齐磊的理解范围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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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大律师异常沮丧,主动和秦深的母亲许伽子提出辞行,打算移民去美国继续法律事务。
被打击到几乎崩溃的许伽子当然不肯放走如此得力的助手,在办公室推心置腹的说道:“小齐,如果你走了,我当真再也信不过别人,虽然现在秦深在坐牢已成事实,但我们还有很多事可以争取——比如帮他减刑、帮他翻案。”
齐磊扶了下眼镜说:“这次为了他的案子我真的竭尽全力了,但秦深在做什么?许姐,其实我到现在都接受不了他认罪。”
“因为他爱沈牧,爱情就是很盲目。”许伽子回答。
“我这回想走,也是因为要和微微结婚了——就是常跟着我的那个助手,她更喜欢美国的环境。”齐磊苦笑:“我一个快结婚的人,都不可能因为未婚妻如何,就莫名其妙扛下杀人的罪过,秦深才十八岁又懂什么?不是他做的就不是他做的,没屈打就成招?”
“你是为了爱才结婚的吗?”许伽子反问。
齐磊不知如何回答。
“这么问冒昧了。”许伽子苦笑:“总而言之,我还是希望你能留下来,我后半辈子即便什么都不做,也要还我儿子清白,还有那个沈牧,我不会让他去监狱看秦深、再对秦深产生过分影响的。”
齐磊说:“翻案不是朝夕之功,这事可能意义不大。”
许伽子表情不容质疑:“我说了,我是为了他的清白,不是为了别的,我的儿子清白就是意义。”
“好吧。“齐磊叹息:”虽然从来没有如此之快的做过什么决定,但我留下,我也想翻案。”
许伽子满脸苦涩,对他的笑意也显得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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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之后,齐磊果然便顺利结婚了,接着和李微微有了个可爱的儿子齐飞飞,生活也日渐安稳。
虽然他始终没有能够理解到秦深为爱的痴狂,却因为飞飞的存在,而对许伽子的念念不忘感同身受。
寻找证据、帮助谋划还有打发走沈牧,是齐磊为秦深所做的最主要的三件任务。
可惜好景不长,接下去的两三年里案子没翻成、美娇妻竟然也跟着其他男人跑掉,显得有些一事无成。
签离婚协议书那日,齐磊仍旧是平静的,对李微微说:“既然路是你选的,以后就别后悔,我不会给你权利探望儿子的,你自己跟奸夫好自为之。”
李微微不由皱眉嗤笑:“干吗露出受害者的语气?“
齐磊说:“不然呢?是我背叛婚姻了吗?”
“你当然没背叛,在你心里根本就没有这个家。”李微微说:“嫁给你和单身也没区别,我建议你以后娶你的卷宗就好了。”
齐磊不喜欢与人争吵,见她撒起泼来,索性皱眉不言地匆匆写下自己的名字。
当初结婚时,心里有着小小的喜悦。
此时那些喜悦的颜色,又在淡淡的疼痛中消失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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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传学是件种奇特的东西。
齐磊本以为儿子会像自己聪明、理性,从小便乖巧懂事,可惜真实的齐飞飞却截然相反。
他总是贪吃贪玩,连个汉字都无法准确地记住,以至于五岁时还不怎么会流利的讲话,着实让幼儿园的老师操心不已。
某天这小子又结结巴巴地犯了小错误,害老爸被新班主任请去谈话。
齐磊很头痛,特意将繁忙公事推脱开来到幼儿园领训。
谁晓得一进办公室的门,竟然看到位即熟悉又陌生的年轻男生。
他洗着可爱的蓝兔子围裙,满身都是奶粉味,边做手工边回头笑着问:“是齐先生吗?我是飞飞的老师沈歌,你好。”
“你好。”齐磊点点头,而后才意识到对方已经不记得自己了。
沈歌继续彬彬有礼道:“齐飞飞今天把要春游的报名钱弄丢,我怕引起什么误会才叫您特意过来一趟。”
“原来如此,没关系,我再补一份就好。”齐磊松了口气,掏出钱包摸索现金。
“还有啊,下午发蛋糕时,他嫌不够吃就去抢别的小朋友,把人家都吓哭了。”沈歌显得挺为难。
“……”齐磊顿时无语,愣过几秒才保证:“这个我肯定会严厉教育,绝不会再有下次。”
沈歌叹息:“对小孩子也要讲道理,事实上齐飞飞已经超重了,我看您模样挺讲究的,想必对孩子的外表和健康都有更严厉的要求,所以请配合我一起制定个瘦身计划吧,他每次犯错误都和吃有关系,相信只要管得住自己的嘴,孩子会懂事许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