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崖(24)
薄雪漪道:“这么说,卫崖主不仅可能身具指法,甚至还带毒,天底下竟有这样的功夫?大师懂得多门指法,难道不曾听闻吗?”
殷致虚瞥了他一眼,道:“世上武学本就如天上繁星,多不胜数。”
沈丹霄却道:“世上武学再多,若只凭一剑便可纵横,何以要去练这些?”
赵拂英也道:“我与他相识这么多年,不曾见他碰过剑以外的兵刃。”
殷致虚道:“沈盟主是有什么想法了吗?”
沈丹霄不管事,但也不是一句不说,他没有学会越饮光的洒脱,只在随心二字上略有心得。
“只是一点猜想。卫崖主会否把自己练成了药人?他身体衰败得古怪,兴许自知命不久矣,以毒攻毒,给自己续命?”
温恰恰道:“有些道理。他临终之前交托一切,显是有所预料。方才他神智不清,正可能是药物作用。”
张灵夷忽道:“我从前没见过卫崖主,方才惊鸿一瞥,却觉得有些熟悉。”
众人稍一寻思,有所猜测,如琇伸手一引,道:“张掌门无需顾及。”
张灵夷道:“卫崖主同那晚偷袭我的人颇有相似。”
卫百钟道:“荒谬!父亲他是什么人!怎么会做这等事!”
这怒中,八分为真,他心知若卫天留名声扫地,自己也要受牵连。仅凭这点,便不能叫这罪名落实。
张灵夷道:“琢玉郎也说卫崖主似是神志不清,若是如此,他做了什么意外之事,也不叫人奇怪。”
这便是给他留余地了,然而卫百钟仍是迟疑。这到底不是一般事,如何可以随意松口?
卫殊却道:“依张掌门那日所言,那人背后似有同伴,若真是义父,这背后人也存在吗?”
“这……”张灵夷也漏想了这处。
沈丹霄道:“背后之人只是一点猜测,真假未决。卫崖主却已经露面,现在仍在崖上,是个隐患,过不多久,或许便会与我们对上。与其去想未确定之事,不如先解决眼前的。岳宫主说他是因印鉴来的,这印鉴总不会是卫崖主发出的。”
卫百钟道:“对!父亲不可能做这事!”
赵拂英咳了两声,将手搭在他肩上,道:“卫兄没有神智,大家都是讲理的人,这些事算不到他头上。”
岳摩天冷笑道:“若真是药人,除了吊着口气,与行尸走肉无异,那当真还是你父亲吗?”
温恰恰道:“可否瞧瞧卫崖主生前住所,找点线索。”
卫百钟不说话。
殷致虚同样不说话,伸手劈在他后颈上。
如琇看着委顿倒地的卫百钟,“这……”
殷致虚道:“他昏了头,不必浪费时间。”
薄雪漪赞道:“殷掌门是个爽快人。”
沈丹霄心想:殷致虚处处与他作对,他倒从没生过气。不过他两个早就认识,应当是有交情的。
温恰恰笑着去看卫殊:“卫大公子,你意下如何?”
他容貌俊秀,笑容温柔,卫殊余光却见殷致虚在旁蠢蠢欲动,只等他回答。
“恕卫某不能领诸位前去。除了母亲,义父生前不许人进他屋,方才是事急从权,此时却不能再忤逆义父心意了。”
温恰恰知他意思,道:“那卫大公子可有合适人选?”
卫殊道:“母亲身边有一近侍,他对此事较为清楚。”
温恰恰道:“那便要麻烦卫夫人借人一用了。”
卫夫人看似与人不亲近,但也不难说话,听了这事,挥了挥手,叫时小树领人去了卫天留住处。
卫天留有两个住处,一个在观瀑楼二层,是他闭关所在,乃是一处简陋的静室,一眼可望到底。另一个是他真正起居之处,说来奇怪,他同卫夫人是正经夫妻,二人卧房相邻,却不在一处。
居处并不宽广,陈设也与寻常人家分别不大,众人一拥而入,难免拥挤。
赵拂英环顾左右,道:“我同卫兄相识二十多年,从不知这处是什么模样。”
殷致虚道:“此处是他卧房,你知晓才叫奇事。”
赵拂英纯是感慨,他这么一讲,不再说下去——对方脾气古怪,他不愿被牵扯上,落得薄雪漪的下场。
卫百钟仍在昏睡,卫殊需主持崖上诸事,免生意外,没有随众人过来。
时小树正是当时为沈丹霄引路的少年,他是卫夫人身边人,没有人差遣得动他,也难怪孙斐他们当时感到意外。
“崖主的卧房与书斋连在一道,都是不许人来的。前几日崖主驾鹤,弥留之际,也是在闭关的静室中,我虽知道此处,却是头回来。”
如琇伸指在屏风上搽了一下,沾得厚厚灰尘。
时小树道:“这处的清扫也是崖主亲力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