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况与程适的眼直了。程适叹道:「乖乖。」
吕将军的声音再徐徐入耳:「寻常的江湖仇杀,没什么。只是官兵不便插手,等他们离开官道再继续赶路。」传令官大声将将军的吩咐一层层喊下去。那几个你追我赶的江湖人物果然片刻后闪入官道对面的树丛,令旗一挥,大军继续前行。
吕先此番带的兵马不少,因此避开州县的城池,绕道而行,以免扰民。途经的州县官员都在官道迎接协助安顿。天将黑前赶到一个小县肃城,在城外的荒地扎营,肃城的知县亲自监督将粮米饭食运到营帐中,供应兵卒。
程适与参事一个营帐,顾况单住一顶小帐。吃完饭回帐中休息,顾况独自待在帐中却有些忧愁,今天天上飞的几个人让他见识了江湖的厉害,听说蓼山县江湖帮派不少,这个知县要如何当?
正展平了被褥要睡觉,帐外忽然一阵喧哗。顾况竖起耳朵,听得一阵脚步声接近,帐外一个兵卒道:「顾大人可歇下了没有?」
顾况掀开门道:「还没,敢问可有什么事情?」
兵卒抱拳道:「营帐外来了一个人,说是顾大人请的师爷,有事情耽搁在京城,赶来与顾大人会合的。校尉大人让小的请顾大人过去看看是不是此人。」
顾况大惑,我几时请过什么师爷?小卒又道:「那人说他姓窦,他说一说名字,顾大人肯定知道。」
顾况脑中嗡的一声,拔腿向小卒指的方向赶去。
十来个兵卒打着的火把光影里,那人负手站着,远远向顾况含笑道:「景言。」
皇城深处思澜阁,灯影摇曳酒杯浅,司徒大人跪着,皇上站着。
恒爰道:「司徒暮归,你官没做多大,胆子练到包天。今天居然赶领人在皇城外截住朕!逼朕回宫!阻挡圣驾,朕治你凌迟!」
司徒暮归抬头道:「皇上把臣剥皮还是凌迟都无话可说,不过皇上如果再想微服出宫去追十五殿下,臣还是不得不拦。皇上若不想让太后跟天下人知道您对十五殿下的心思,臣请皇上日后慎行。」
恒爰的脸色顿青,双眼如刀盯住司徒暮归,司徒暮归不紧不慢地道:「臣既然已经把话说开了,这条命一定留不住,皇上是杀还是剐斟酌着办吧,只是臣的话,望能入圣思。」
恒爰的双目中蓦然又肃杀了数倍,片刻,忽然开始冷笑:「这样说来,你对朕倒真像你平时口口声声说的一般,一片忠心。」慢慢弯下腰,再盯着司徒暮归上下一个玩味,「既然你晓得朕的意思,也晓得朕当下心中正烦躁难耐......」
恒爰嘴角的笑纹渐深,伸出一根指头,挑起了司徒大人的下巴,「朝中上下,再算上后宫嫔妃数十,颜色没有一个比得上卿,卿今夜就且陪朕一晚?」
司徒大人在烛光灯影里蹙起眉头,「皇上当真?」
恒爰捏住他的下巴,笑得凌厉:「自然当真,君无戏言。」
司徒暮归叹了口气,握住恒爰的手腕缓缓站起来。眼光跟着灯影摇曳,眉梢与唇边却漾起笑意,欺身向恒爰,低声道:「臣,遵命。」
司徒大人的举止一向是忠臣的。「遵命」两个字还未落音,两只胳膊已经圈住了皇上的身子。司徒大人斜飞的双目中固然媚色如丝,忠心耿耿的话还是一点都不含糊,皇上的御手刚要扯他衣襟,司徒的胳膊一紧,恒爰的手便一时举不起来。司徒大人贴住皇上的耳根,低声道:「皇上是君,司徒是臣,宽衣此类的事情自然由臣服侍皇上。」
司徒大人是忠臣,忠臣不能只说不做,所以司徒大人边说,边开始执行,「服侍皇上」四个字落音,恒爰明黄的龙袍也滑到了地上。中袍半敞,司徒暮归的手已探了进去。
缓急有度,轻重适宜,恒爰道:「朕临幸过的妃嫔无一个有你识趣,难不成你这样服侍人也不是头一回?」
司徒大人轻轻笑道:「天下除了皇上,还有哪个能让臣服侍?」
恒爰的中袍再滑落,夜深寒冷,司徒大人于是忠心地将皇上再拥得紧些,径自就拥到了御榻上。
楚云馆与司徒大人有过春宵一度沁心姑娘,曾半羞半怯地对自家姐妹说过这样一句话:「司徒大人真真是个雅人。」
此时司徒大人与皇上拥在御榻上,衣袍半敞,半散的青丝落在恒爰肩头,衣衫上淡香依稀,司徒暮归态度之从容大出恒爰意料,没想到让他侍寝还能侍得如此心甘情愿。恒爰在心中冷笑,是了,司徒暮归自恃精明,拿这种态度来将朕一军,逼朕收手。朕倒要看看你这能装到几时。
恒爰抬手挑起一丝散发,手从司徒的颈项滑到锁骨,滑入半敞的衣襟,缓缓道:「卿原来如此可人,朕上次醉酒没好好待你,今夜一定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