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幺说:「肯定会!」
宋诸葛道:「前程的程,你写看看。」
窦天赐往没写过的空地上蹲了蹲,划了一个程。
顾小幺说:「怎么样?我就说他会!」程小六往地上瞟一眼,不屑地唏一声。
刘铁嘴道:「物有本末,事有终始。」
窦天赐看了看他,知道是在考自己,道:「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刘铁嘴点头,捋着胡子道:「天命之谓出,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
窦天赐道:「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
刘铁嘴的脸上渐渐诧异,又道:「子曰:可与共学,未可与适道;」
窦天赐道:「可与适道,未可与立;可与立,未可与权。」
刘铁嘴大惊,「非其道,一箪食不可受于人。」
窦天赐小声道。「如其道,则舜受尧之天下,不以为泰。」
刘铁嘴抹了一把额头,两眼发直,喃喃道:「这孩子了不得--」
宋诸葛的脸色也大是震惊,顾小幺眼程小六如鸭子听雷,不明所以。不过镇住了程小六,顾小幺很得意,揉了几把窦天暍的头顶。
窦天赐知道顾小幺不再生自己的气,晚上等顾小幺卷好被筒主动爬进去。等灯熄灭,顾小幺没把枕头从他头底下抽过去。窦天赐向枕头边挪了挪,轻轻拉顾小幺的衣裳。感觉顾小幺的头搁到枕头上,开心地把头抵在顾小幺身上,睡着了。
等第二天早上,顾小幺带着窦天赐出门,程小六鬼头鬼脑地钻回窝棚,弯腰在地上找到应该是窦天赐写「程」字的地方,拿树棍在印子上细细比着划了十来遍,又在自家手心里划了一遍,再鬼头鬼脑地四处看看,确定没人看见,飞快地闪出窝棚去了。
好日子不久长。再一天清晨,窝棚里的人个个犹正睡得香,一群兵爷破门而入,一声拿下,将刘铁嘴宋诸葛程小六顾小幺窦天赐统统从被窝里拽出来。一条铁链串成一串,直接押到兵营衙门。
赵副将端坐在兵营衙门的大帐里,铜印权当惊堂木,重重往桌上一拍,声色俱厉道:「说!哪个是从城郊捡的小儿!」
顾小幺被拽出来的时候还有些犯迷糊,此刻看到大帐里的情景清醒过来,不由自主地腿乱哆嗦。低声问刘铁嘴:「刘先生,是不是也要把我们吊起来再打死?」
程小六也觉得自己的腿在乱颤,窦天赐抱住顾小幺的胳膊缩着。顾小幺看刘铁嘴,程小六与窦天赐都不由自主地看顾小幺。赵副将明察秋毫的利眼一直,伸手指一点:「把那个孩子给本将军拿下!」
顾小幺眼看两三个凶神恶煞的兵爷向自己扑来,颤声大吼:「不是我!」
赵副将道:「不是你,是谁?」顾小幺觉得抱着自己胳膊的小手紧了一下,心里一缩,全身抖得像筛糠,只说不出来。
赵副将身边站了一位穿儒衫的军师,是个明眼人。低声向副将道:「将军,依属下看,是那个小的。」
刘铁嘴与宋诸葛留下窦天赐的时候便料到可能会有今日,因此早预备下对答存在心里。刘搬嘴抬头道:「将军,且先住手听小民一句话。小民捡这个孩子未曾及时与将军禀报是小民的过错。但这孩子浑身上下的物事与衣裳小民都仔细瞧过,委实与前朝余孽无干。将军进城素有好生之德,小民想着留个普通人家走丢的孩子没什么干系,方才留了。衣裳物事都在棚里放着,还有块玉佩在我老儿怀里。将军不信,可以派人找来验看。」
棚里的衣裳物事早被兵丁搜出来放在帐外,赵副将传唤呈上来,自己翻了一翻,也看不出什么。于是再将钢印一砸:「先将这些人押到小账,传几个裁缝玉匠仔细验查物事。」
赵副将新近办案谨慎。数天前,朝廷里有同他过不去的人在原大帅当今万岁的面前参了他一本。说他鱼肉百姓草菅人命,欲将这一方的权力从他手里夺了。军帅给赵副将献了一计,让他这此日子暂时先以安民为主,免得落人把柄。
也因为如此,抓窦天瞩这回,赵副将经过印证再印证,考虑再考卢方才命人去抓,抓来后还要切实盘查根据。
顾小幺待在小账里,心中委实害怕的很。窦天赐缩在他旁边小手仍然紧紧抓住他衣裳。程小六道:「都是你!非把他看成小丫头从河里捞出来,这下好了吧。我,刘先生,宋先生一个都跑不了!」
顾小幺早吓的浑身发抖,被程小六一暍斥,忍不住回嘴:「我捞他的时候你不是也当他是小丫头!?还说卖钱要跟我对半分!」
程小六梗起脖颈,开口要骂,宋诸葛道:「都先别闹了,赵将军没发话,事情还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