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桃夭摇头:“我不知道。”
万长风一双大掌将桃夭搂入怀中,堂堂七尺男儿,此刻却不禁潸然泪下:”孩子,我就是你爹啊!”
在他的怀中,桃夭轻声问道:“你……是我爹?”
“十八年前,我因受歹人暗算,身中剧毒,正在奄奄一息的关头,望心路过,救了我。在疗伤的那段时间中,我们俩情投意合,成为一对神仙眷侣。后来,望心有了身孕,我欣喜若狂,马上赶回家向父母禀报此事,准备迎娶望心,谁知……谁知几天之后,竟然传来殷家全族被灭门的消息。当时,我伤心欲绝,痛不欲生,快马赶去,却只看见昔日堂堂殷府已经成为一片废墟。而官司府因为担心尸体腐化,已经将其全部掩埋,我连望心最后一面也无缘得见……这十多年来,我一直都想着她和腹中的孩子,不曾想今,居然见到了你……实在是上天眷顾,孩子……”万长风情绪激动,几度哽咽:“我们父女,终于团聚了!”
桃夭一直躺在他怀中,没有说话。
睹此情状,管家便过来劝解道:“盟主,小姐远道而来,旅途疲惫,先让她回房歇息下吧,这父女团聚,今后相处的日子多着呢。”
万长风抹去眼泪,道:“没错,看我真是粗心,万伯,你快去张罗房间,好好服侍小姐。”
于是,桃知在万伯的带领下,来到一间精心布置的客房中歇息。
就这么,桃夭在长风山庄住下了。
万长风待他极好,每天都会送来许多贵重的绫罗绸缎,簪环首饰,嘘寒问暖,关心至极,确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慈父。
可桃夭的态度总是淡淡的,让人看不出内心所想。
万长风自然也看出了端倪,这天,他当面问道:“孩子,你是在恨我这些年来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吗?”
“没有”桃夭轻声否认。
万长风不信:“那你为何从来没有叫我过爹?”
桃夭将目光轻轻移到刻满镂空花纹的木窗上,缓缓说道:“可能,是我还没有习惯的缘故。”
万长风长叹口气:“其实,这十多年来,确实苦了你了……对了,是你娘临终时让你来找我的吗?”
桃夭微微颌首,目光却并未收回。
阳光透过窗棂,潜入了屋子,将空气中的微映成了金色。
“那么,她有没有什么话要让你带给我的?”万长风问。
桃夭摇摇头:“没有。”
万长风眉间身长皱:“真的,……一句也没有?”
桃夭转过头来,看着他,她的脸颊,在阳光下,有一种透明的苍白:“没有……一句也没有。”
长夜漫漫,桃夭无眠
她起身,披上件素色貂毛披风,推开窗户。
其时晓月明朗,照遍名处,极目所见,全是朦胧的霜色,带着清冷,带着淡淡的寂寥。
忽然,合着月色,远处传来一阵笛声。
其音曼妙无比,带着空灵,催绽万树梅花
院内的几竿萧疏淡竹,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仿佛是一种回应,桃夭不由不自追随笛气而去。
她出了门,越过长长的走廊,来到后院湖中央的八角亭中。
笛声,与吹笛的人,就在那里。
那是名男子,一袭淡色青衣,带子轻系着,欲坠未坠。一头黑发就这么随意散在肩上,任由微风吹拂。
他的脸,干净得纤尘未染,仿佛能够瞬间夺去人的魂魄。
但他的眼,却泛着桃花,四周有微微的红晕,带着无限风情。
他正斜依在亭子上暗红栏杆上,垂首吹奏着笛曲,带着慵懒,带着神秘,仿若飘渺青云。
桃夭安静的站立在旁边,聆听着。
那笛声,如溪水般潺流蜿蜒,如清风般徐徐缥缈,清越而悠扬,从他水润的唇中溢出。
不知过了多久,笛声停止了,那男子抬起头,望着桃夭,眼中闪过暗暗的华丽流光:“好听吗?”
他问,声音如金石般动听,冬日雪地中的金石。
桃夭点头。
男子没有起身,只是怎么望着他,很久很久以后,他再度开口:“你叫桃夭。”
不是问话,只是一种陈述。
桃夭依然点头。
“知道吗?现在应该有许多的男子想要娶你。”那男子说:“因为你现在的身份,武林盟主的女儿。”
“是吗?”桃夭这么回答。
同样的,不是问话,只是一种陈述,
“你高兴吗?”男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