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尽菲立时清醒,她揉揉肩,不露痕迹地回答:“此一时非彼一时,昨天坐了10多个小时的飞机,腰酸背痛,现在还没缓过来呢。”
“没事,我们跑慢点。”不知为何,叶歌对这件事异常执拗,尽菲只好依从。
清晨的空气异常清新,有丝丝凉意,两人顺着山路缓缓往上爬。时间实在是太早,一路上都没有遇见旁人。而叶歌也不知何故,竟异常沉默。
爬了半个多小时,尽菲终于支持不住:“叶歌,我们回去吧,真的很累了。”
“好,不过先让我带你去个地方。”叶歌拉着尽菲来到一个悬崖边,指着下面:“你看。”
尽菲上前一步,极目远瞭,只见下面是一片整齐的房屋,暖暖的桔红色屋顶,映着嫩绿的草地,还有各种形状的蔚蓝色泳池,令人赏心悦目。
“叶歌,你说哪间是我们的屋子?”尽菲询问。
但身后没有回答,尽菲忽然感觉到一丝异样,她回头,却看见一双仇恨的眼睛。
接着,她不敢相信的事发生了,叶歌伸手,用力地将她一推。
尽菲一脚踩空,眼看就要跌落悬崖,幸而在最后关头,她双手抓住了崖边的岩石,双腿悬空。
“叶歌!你在干什么!”尽菲大叫。
叶歌慢慢蹲下身子,冷冷地看着她:“我在为我妻子报仇。”
“你在说什么!我才是你的妻子!”尽菲紧紧抓住岩石,身下便是万丈深渊,落下即是粉身碎骨。
“不,你是尽芳。”叶歌的语气无比肯定,他一字一句地说:“尽菲从来不吃猕猴桃,但在飞机上,你居然将含有猕猴桃的水果沙拉吃完了。另外,我和尽菲并没有晨跑的习惯,可你,显然不知道这点。”
“叶歌,我真的是尽菲,我没有骗你!这是个很长的故事,你拉我上来,我告诉你真相!”尽菲哭喊着,声音充满绝望。
“你知道吗?我发过誓,会保护尽菲一生一世。”叶歌并没有听进尽菲的话,他痛苦地笑着:“可是,我们的一生一世却被你给毁了。温尽芳,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吧。”
一切都完了,尽菲闭上眼,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扳开,感觉到耳边呼呼的风声,感觉到自己正直直地往下坠落。
不知怎的,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回忆起了自己与叶歌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是在公园南边的树林中,她因为母亲的冷漠在椅子上呜呜哭泣,忽然,眼前出现了一张干净的手帕。
她抬头,看见一位个子高高的男生温柔地看着自己。
那天,天很蓝,云很白。
“找到了!在这里!”在山涧中,一个红色头发的警员大声呼叫着。
同伴围上前来,看见一具亚籍女子尸体静静地躺在碎石上,已经死亡多时。
“应该就是她,温太太,两天前和丈夫上山跑步,不慎跌落悬崖。”
“真可惜,这么年轻,她丈夫很伤心呢。”
“诶,你们看,她颈子后刺的是什么?”
“好像是两朵枯萎的莲花。”
“奇怪,怎么会刺这种图案呢?”
“别管了,快叫人来抬尸体吧。”
“……”
丹绿
她总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教室角落中,低着头,厚重的流海垂下,遮住大半张脸。仿佛从来都在遮掩着自己,像只小动物,蜷缩的,怯懦的,自卑的。同年纪的女生眼中或多或少有着蔷薇色的光芒,但她那双眼睛却呈现一种淡淡的灰败。
田西忽地睁开眼,从床上坐起,胸腔急剧起伏,满额冷汗。隔了许久,才渐渐平复下来。
他将脸埋在些微颤抖的双手中―又梦见了,那双充满着哀哀灰色的眼睛。
已经很久没做过这个梦了。
梦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只有一双绝望到平静的眼睛牢牢盯着他,他无法动弹,甚至无法闭上眼,只能恐惧地看着那双眼睛慢慢流出腥浓,粘腻的血。
噩梦,永无止息的噩梦。
这时,电话铃响,他接起,那边传来值班护士焦急的声音:“田医生,高陈公路发生车祸,有伤员马上将送到医院,请快赶来。”
责任感驱散了噩梦遗下的阴霾,田西定定神,镇定说道:“我立刻就来。”
接着,他以最快的速度梳洗完毕,飞车赶到医院。
伤员是名年轻男子,送来时已昏迷不醒,呼吸微弱。经过仔细检查,发现其脾脏破裂,立即开刀缝合。
等手术完毕,已经是3小时之后,他精疲力竭,将头枕在办公桌上,累极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