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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宰相厚黑日常[清](601)

张廷玉这里不给范琇过卷,就要让下面的人努力一把了。

落卷写上落卷的批语之后,下面人就讲卷子捧回帘外,交给十八房官。

这还是头一场考试的试卷,那个周涵刚刚胆战心惊了一回,只觉得方才张老先生的眼神格外扎人,这会儿惊魂未定地啃了个饽饽,就见到刚刚荐上去的答卷被捧回来一大堆,周涵随手一翻,心底咯噔地一下。

范琇的这一张怎的被落了?

这可不行,回头来八爷教训,他可怎么过得去?

范琇此人,乃是反对张廷玉的一枚要紧棋子,若是能提拔上来,往后朝中多的是根张廷玉对着干的人。

周涵心一狠,只将范琇的朱卷给挑出来,针对着张廷玉给的批语,提笔就要写反驳的话,可是他看了张廷玉给的批语半天,冷汗涔涔而下。

一个房官要荐卷,是他的职责,可如今面对才高八斗的主考官写出来的批语,周涵心里没底。

他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其文笔与张廷玉相比自然是相形见绌,可为了完成差事,还是要写。

周涵重新找了范琇此卷之中的亮点,然后交给人,重新荐给张廷玉。

张廷玉那边刚刚批过一轮,正在喝茶,忽然又见到这一份落卷被人给荐上来,一眯眼。

他看了看周涵写回来的荐言,顿时笑了一声。提笔刷刷就写了下去,手法熟练极了,照旧提着卷便朝地上一扔:“落回去。”

彭会淇眼皮子已经狂跳了起来,只觉得张廷玉肯定已经知道了,他擦了擦冷汗。

一旁的李录予只道张廷玉落人卷落上了瘾,“张大人,您落了这么多份卷,到时候录不够人,可怎么办?”

张廷玉不紧不慢:“不急,这不是还有大半荐卷没上来吗?”

这一回,范琇的落卷再次回了周涵手里。

周涵手抖得厉害,旁边一个房官上来看,只惊得倒吸一口凉气:“这主考批语写得可比这文章要精彩得多了,你怎的想不开,要跟张老先生‘抬轿’呢?”

抬轿这个词,也是阅卷场上用的。

房官们看了试卷,觉得不错,往上举荐,就成了“荐卷”,考官觉得这卷子不行,给你扔下来,就像张廷玉那样,那就叫“落卷”。

若是房官觉得这试卷的确还有可圈可点之处,硬要举荐上去,便重新写批语上荐,再次被打落……

这样一份试卷,起起伏伏,多次被荐被落,称之为“抬轿”。

周涵哪里想跟张廷玉抬轿?

他现在提笔手都在抖。

老实说范琇这一张试卷的确不错,可在张廷玉如刀锋笔的挞伐之下,简直不值一文!

考官批语写得比文章本身精彩十万分,还叫人怎么把试卷往上荐?!

这个张廷玉,他是故意的!

周涵几乎气得吐血,含着老泪,抖着手,将本已经贴满了纸条的试卷,再次贴了一大张纸条,原本只是薄薄的一张朱卷,这时候拿起来简直厚得像本书。他写了长长的荐语,再次荐卷。

张廷玉那边只道这周涵不识好歹,多次跟他抬轿,他还要偏将这卷给他落下去!

想着,张廷玉终于改了方才批卷时候漫不经心的表情,他喝了一大口茶,才将茶盏递给旁人,以防染污答卷。

彭会淇早已经不敢说什么了,就是李录予跟张廷玉抬杠了好几回,也全部驳了回来。

管你是大千岁的人,还是八爷党的人,在张廷玉这里都不叫人,与牲口无异。

提了墨笔,这一回张廷玉也洋洋洒洒地喷了周涵一大篇,最后收笔时候几乎是墨迹横溢!

他只抬手将毛笔投入笔筒之中,懒得管它是不是还沾着墨,便将一篇批语贴在了朱卷上,照旧手起卷落,一个字:“落!”

还是一个“落”!

整个帘内的考官都完全愣住了,外头十八房官阅卷,也都听说了这拉锯一般“抬轿”的事情,一时之间都暗中关注着。

眼见着人将那一份贴得面目全非的朱卷给捧回来,又是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这等场面,多少年没见过了?

周涵也真是有胆气啊!

那范琇落卷送到周涵面前,周涵看着洋洋洒洒一大篇驳斥他的话,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衫,他一口气没喘上来,手拿着那批语,竟然眼皮子一翻,“咕咚”一声栽倒在地,砸了桌椅板凳一干!

“不好了!周房官气晕了!”

第一八六章峰回路转

张廷玉已然疯了。

阅卷出礼部,所有考官房官乃至于知贡举,都只有这一个想法。

张廷玉则淡淡解了名牌扔给交接之人,准备休息了。现在已经让人将今科会试的名单排了出来,五六千人参试,有资格参加殿试的也不过数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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