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没见他带上一小坛回来?
张廷玉双手捧了她的脸,手掌被今日的酒温得发烫,烫得顾怀袖满脸都烧了起来。
在顾怀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只道一声:“在我这儿呢。”
然后一头吻下,含住了她的嘴唇,滚烫的温度,让顾怀袖觉得自己像是一块春日河上的暖冰,被日光一照,就这样融融地化开。
他口中的酒味,留在齿颊之中,却通过这热热的一个吻,传入她口中,醉得她眼迷离,心微醺。
辣的酒,醇的味。
动的是情。
从不曾见过有人这样将状元红分给别人喝,顾怀袖恼,也恼不起来,只眼含着泪意地看他,看着他隐忍多年一鸣惊人,骑马游金街风光无限,看着他临街而书抛扇上楼,哪管世人非议……
“爷给你喝状元红,你倒要给爷喝女儿红不成?”
张廷玉快要醉倒了,他看她脸颊上挂着的泪,一颗一颗地给她吻掉,最终吻到眼帘处,便轻如鸿羽。
顾怀袖搂着他脖子,只道:“我且记着你写给我的话,若有一日敢当负心汉,当心我携扇告御状,如今我可是正经命妇了。”
张廷玉摩挲她嘴唇,亲昵道:“若负心的那一个是你,又要爷怎么办?”
顾怀袖道:“君若不负,妾必不离。”
她定定看着他,他则微微垂眼,弯唇道:“卿若不负,夫必不离。”
二人又在这静默之中凝望了许久。
顾怀袖道:“上房那边似乎又什么动静,不出去看看吗?”
张廷玉自然听见什么哭天抢地的声音,他只将顾怀袖一抱,道:“死不了,随她去。”
原定张廷玉为二甲第一,不算很出格,兴许有人还能忍,如今张廷玉一回,却是一甲第一,状元及第,端怕是风波将起。
可那又如何?
这些都是他该得的,不该因为任何事情而折损半分。
张廷玉抱着她,将她放在了床上,陷入柔软的锦被之中,只任灯烛再高烧。
他的酒醉了她整个人,贪欢一宿又何妨?
且把今日放了疏狂,满心满眼只一人。
第一三三章储相
按理说,今科殿试之后,很快就应当要“点翰林”,封给状元翰林院修撰,榜眼探花翰林院修编,其余二三甲之进士则要再经过朝考才能甄选出是否进入翰林院。
可今朝却生出些许的变故来。
张廷玉次日里起身的时候,张英还在朝堂上。
索额图一党已然带着滔天之怒,太子胤礽打外面见了张英,竟然连对先生的礼仪都没有一个,便直接甩了袖子离开。
反倒是跟在后面的胤禛上前来,给张英道了喜。
张英只知四阿哥心思细沉,又与太子走得近,并不敢与胤禛多言,只躬身谢了。
后面的八阿哥倒是热络得厉害,只可惜张英还是那油盐不进的模样,一点也没有为自己的儿子选边站和谋划的意思。
纳兰明珠在旁边见了,只感觉好笑地捻了捻胡须,在进去之前对张英道:“要我给你搭把手吗?”
“不劳明相挂心了。”
张英婉言谢绝。
到底谢绝了什么,张英自己最清楚。
可是光有一个纳兰明珠如何帮得了?
张廷玉这一回是把太子那边的人都给得罪了个完,这小子自己不怕,可后面的事情还棘手,唯一能依仗着的就是皇帝的信任和欣赏了。到了如今,太子这边因为一个汪绎被黜落到二甲第一,心生不满,之前将汪绎推上来的阁臣熊赐履脸上自然也不好看。
汪绎算是熊赐履的门生,熊赐履乃是索相的人,索额图为太子做事,一环扣着一环。
今日上朝,就要论新科进士入翰林的事情了,原本是准备着朝考,可在今科状元的身上却处处都是争执,张英就站在一边,他是新科状元的老爹,不宜说话。
康熙原本还是很高兴的,看过了张廷玉的答卷,又想想如今治河的事情,策论之中虽然不曾点到今日之朝政,毕竟不许,可到底字字句句之中影射了一二,借古而言,胆子颇大。这样的人,也并不恃才放旷,是个难得的好苗子。
康熙道:“传胪大典已毕,新科进士们已经各花落各家,翰林院这边准备着将一甲三人……”
“万岁爷,奴才以为,三甲之中其余人等皆无异议,唯独状元一甲……”
索额图一下就站出来了,说话也不怎么客气,细数张廷玉接连两次头一个出考场,以及先头顺天复试批卷之语,极力抹黑。
一旁的李光地听着听着就笑了,这索额图怎么就不明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