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那么夸张吗?”
顾怀袖抿唇一笑,却又问道:“方才你出去,可是有什么事?”
“无非还是收到了一群人的贺礼,不过外头的小厮们不小心,将东西砸了,这叫我去看呢。”张廷玉扯谎的时候就跟说真的一样,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原是个不大好的消息,阿德怕你听见了堵心,所以没告诉。我回来倒是想你不大在意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所以无甚要紧。”
“近日来府里也安静,明年的乡试还没开始,我看着顺天府这边不少人都忙碌起来,还有不少人上咱们府里给你爹递拜帖呢。”顾怀袖想着,眉头拧起来,“我别的不担心,就担心……”
“你担心我父亲又成为会试主考官,挡了我的路。”
张廷玉笑一声,原想说“没有连着两届都点为会试主考官的规矩”,可想想又觉得话说太满不好,于是闭嘴。
顾怀袖道:“我想着,虽不大可能,为着你至少能参加会试,二爷还是多挂着点心,别我孩子出世之后几岁大了,他爹还在考。”
这话说得忒不客气,张廷玉被她气笑,想想却道:“是该打算着。”
还有明珠老头那里一个人情没用,张廷玉想想却是该动动心思了。
到底绝了这可能的最好。
康熙三十九年,万不可出事的。
他二人今夜歇了,第二日便说要去庙里上香。
说是上香祈福,其实张廷玉与顾怀袖都不大信这个,只是想着顺道游玩一番,现在还是暮春的风景,看着也算是娇艳喜人。
庙里的老和尚反复翻看过那佛珠,却告诉他们这佛珠虽是普通的檀木,不过香气浅淡,颗颗佛珠都圆润无比,被人拿在手里摩挲过许多回的,应当是原本持有佛珠之人心很诚。
若有这一串佛珠庇佑,也算是有个平安保障。
顾怀袖与张廷玉打庙里出来,倒都是忽然相视一笑。
“难不成是真转了性子?”
顾怀袖始终有些怀疑,她走在路上,三个多月的身子已经有些显怀,腹部微微隆起,看得出一些来。
张廷玉扶着她走,听见这话只道:“一时又有什么用?”
他始终记挂着吴氏很惦记过的那一句谶语,等他真正地功成名就,吴氏才会闹腾呢。
若是那时候张廷瓒无事还好,一有事……
这家,便可以散了。
张廷玉暗叹了一声,却没将这一切告诉顾怀袖,只温颜笑着,扶她上车,道:“廖掌柜的夫人已经在一壶春等着您了,她家那个小子这一回也抱着来了,你该记得的,咱们去吃过他孩子的酒席。”
“这我倒是记得。”
顾怀袖上了车,便钻了进去,张廷玉跟着进来。
车把式一路将车赶至琉璃厂,照样是文人雅士聚集,一壶春下头的人并不算多,不过因为今年新茶下来不少人都在购买,所以掌柜的那边有些忙。
张廷玉下车之后直接扶着顾怀袖往楼上去,果然见到廖逢源与其妻刘氏正在上头一雅间之中逗弄孩子。
一见到张廷玉带着二少奶奶出现,廖逢源便满脸堆着笑,与抱着孩子的刘氏一起给他们夫妻二人道喜:“好事多磨,如今您二位也算是盼到了。”
相互寒暄一阵,这才进了里间谈话。
只是廖逢源跟张廷玉要谈的事情,跟女人们自然不一样,顾怀袖只管着往刘氏那边坐,两个人一起看孩子,廖思勉年纪还小,嘴里吐着泡泡,刘氏用帕子给他擦着,可爱得很。
顾怀袖想着自己的孩子出来,兴许也会这样,跟小鱼儿一样,便笑了起来。
张廷玉那边却已经与廖逢源走出去,“昨儿我收到了沈恙送过来的礼,说是恭贺我夫人有喜,我听您的人过来传话说,他已经在会馆了?”
廖逢源点了点头:“您二位现在搞得我跟和稀泥的一样,今儿应付这个,明儿应付那个。您说您也是,好好一个未来当官的料,掺和咱们商帮的事情干什么?”
若是没了罗玄闻,现在沈恙早就拆吞大半个扬州盐帮了。
结果,因为有个人背后阻挠,一直顽抗,沈恙想着就火大,最近在万青会馆也没少发火。扬州盐帮有盐帮的扬州会馆,就跟万青会馆斜对门。那沈恙啊,每天端着茶就坐在那儿,跟人说“迟早爷要叫他们知道厉害”。
谁不知道沈恙是个疯子?
现在扬州盐帮那边比沈恙堵心的大佬们多了去了,他们自然也感觉到了沈恙攻势的迅猛,可也有一个问题啊,他们内部到底是谁在跟沈恙对着干,还这样不遗余力?